“我要见他!”有泪滴滑落脸颊,向幼蓝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爹爹会帮你安排,只是……只是,蓝儿,你可千万不要动气,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向老爷咳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爹爹你今日怎么了,我身体一向很好,您这样担心,莫非我要死了。”痛到极致,倒觉得不是那么难以面对,向幼蓝苦笑。
“胡说,别乱诅咒自己。”端起一旁的茶杯匆忙喝一口,向老爷咳咳嗓子,“蓝儿,你是……有身孕了!”
第4章(2)
“小姐,二小姐从东来居传话,说有急事找你。”小心翼翼搀扶向幼蓝起身,青玉轻声说道。
抬眸看她,向幼蓝皱皱眉,“有什么事儿非要去那里不可?”
东来居这间酒楼是向家产业,虽是自家的地盘,向幼蓝姊妹去那里用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一则不喜见外人,二则没必要因为一顿饭让掌柜活计忙前忙后伺候,可现在听到向幼薇让她去那里,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二小姐说她月兑不开身,事情也急。”青玉目不转睛看着向幼蓝,努力游说,眼神中却有一丝心虚。
“有什么急事呢,非要现在去?”
“很急很急的事情!”
“好吧。”犹豫半晌,向幼蓝终于点头答应,再看看青玉眼观鼻、鼻观口的谨慎模样,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明知她身体不方便,有什么事非要去外面见面,她倒要看看这二人玩得什么把戏。
既然要出去,当然要好好收拾一番,青玉把这句话念叨十几遍,双手更是不停地在首饰盒中翻腾,企图找出能让她满意的首饰。
百无聊赖看着青玉比自己还在乎出门的装扮,向幼蓝仔细打量镜中的人,这还是自己吗?不过短短十几日,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唇,怎么看都有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她有多久没有出门了?自从知道那消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动,更不想出去,怕碰到不想见的人,不过这些日子他都没动静,想来是自己枉作多情,文少然说不定已经把自己都抛到了脑后。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自苦,也好,藉着这个机会,就当是出外游玩。
不忍违逆青玉的好意,向幼蓝任由她折腾一番,这才坐上软轿出门。
不起眼的小轿东摇西晃的走着,向幼蓝眯起眼睛假寐,这些日子她实在是有些贪睡,整日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不过请来侍候自己的婆子说这是正常的,女子有了身孕后,贪吃、贪睡都是很正常的。
柔女敕的手指抚上月复部,她至今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月复中孕育着一个孩子……她和文少然的孩子。
初时得到这个消息,她慌乱得一塌糊涂,羞愧地简直要把自己掩埋,恨不得立即死在当场!幸好,她有那么多疼爱自己的家人,看着她羞愧不能自己的模样,爹爹一句责怪都没有,只是好声安抚,让她放心。
最初的慌乱过后,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即便有错也是她的错,稚子何辜?
至于文少然,她想,当初没什么能阻止对他的爱意,正如这难以消除的恨一般。
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她固执的非要去见文少然一面,就算是被人抛弃,她也要亲口听那个男人说出来。
向老爷拧不过她,只得亲自出马,假借谈生意带了向幼蓝去文府,就在府里的小花园中,她亲眼看到前些日子还与她缠绵床榻的男人,现在已经与另一个女子并肩站立,簪花于鬓,笑语款款。
看着百花中四目相对的男女,向幼蓝只觉心中一恸,再不忍多看一眼,落荒而逃,亲眼看到那样的情景,她何必还执意去索要一个理由,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至今想起那一幕,她的心仍旧疼痛难忍,可她知道,总有一日自己会习惯这疼痛,也许还会遗忘。
软轿停在东来居门口,这时候时间尚早,里面只有几个客人散落坐在那里,向幼蓝一身披风遮挡了大半个身子,进门的时候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目,扶着青玉的手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说是雅间,却有些委屈了,这房间不同于平常酒楼的雅间,不但大小略微宽阔,比得上小半个院子,就连里面的装饰也都仿着向府,帘幕重重遮挡着,四周也摆着应景的花花草草,不让人觉得空旷。
因为向家人并不常来,里面又不招待客人,所以雅间内不放炭火,总是有些阴凉,可今日一进来满室温暖,向幼蓝顿时觉得哪里不对,这样的准备齐全,倒像是早早的知道她要来一样。
“薇儿呢?”她回首问青玉。
“二小姐……二小姐在楼下吧,我去叫她来。”青玉支支吾吾一阵敷衍,看向幼蓝的目光中明显写着怀疑,就更不敢多待下去,转身离开。
看着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向幼蓝失笑,果然有古怪,难道……是他的安排?
事实上,向幼蓝已经有半月未见文少然,不因为什么,只是躲避着不想相见,既然都作了那样的决定,相见倒不如不见。
坐上一会儿,还是没有人上来,一时有些无聊,这房间临近视窗,向幼蓝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瞧,冷不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此刻正走到酒楼门外,身后不像往日的前呼后拥,只是跟着一个熟识的小厮。
他瘦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向幼蓝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脸颊,既然作了决定,又何必把她骗出来相见?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说服了火暴性子的薇儿和青玉,他到没有被薇儿打一顿?
要知道,薇儿刚知晓她有孕的事情时,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杀去文府,可眼下,分明是三个人商量好了把自己骗过来。
见?还是不见?
她的心里仿佛有两个人正在争执,不过很快,就有人帮她作了决定,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楼下,只有苦笑。
“文少然,站住!”高声唤他名字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远远的往这边跑过来,虽然一身男人扮相,却身量娇小、眉清目秀,一眼就能看出“少年”其实是女儿身。
站在酒楼下面的文少然浓眉紧蹙,显然不高兴此刻看到眼前的人,“玉墨,你跟我过来做什么?”
“谁说我是跟你来的,偶遇罢了。”娇蛮的少女玩弄着自己的发丝,亮晶晶的眼里分明是不加掩饰的爱慕,“你来这边做什么?离席的时候不是说身体不适?”
“来见一个朋友。”他的口气一如往常的平淡,脸上却没有了闲适笑容。
“私会佳人吗?”狡诈一笑,那女子哂笑,“虽然本小姐大度容人,可咱们婚约已定,你也不能太过分呀,要是我告诉我爹爹你背着我们见别的女人,到时候肯定没好果子吃。”
“是吗?”英眉一挑,文少然冷笑,“不如你跟我进去瞧瞧我见什么人。”
“那就不必了,我懒得进去,既然不是佳人也就没什么重要的,还是陪我去玩吧,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让我爹爹去应付好了。”看他面有不悦,少女娇俏的笑笑,不顾别人的目光走上前拉住他的手,不依不饶的哀求。
楼下的男人眉头紧皱,似乎并不乐意这个提议,可是,他大概也拒绝不了她的要求吧。
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笑意,向幼蓝转身,不欲再看。
青玉磨磨蹭蹭的从门外进来,脸色也是同样的难看,想来也看到了那一幕。
走到她身边,向幼蓝淡淡一笑,“好戏看完了,我们也走吧。”说完率先出去,留下青玉一个人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