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他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为什么你得留在这里,让拉苏砍你的头?”
还没来得及想,间題已经出口
“他要的是我……不是你……”他头晕目眩的试图倒回雪地上去,但她抓住了他,不让他往后倒。“我的头,能让他们回去交差……”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她心头莫名紧揪,恼怒的替他腿上的刀伤绑上布条,道:“你的命是我的,不是拉苏的!他想砍你的头,让他排队去!”
“天杀的,你就不能……放了我吗?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在这里不行吗?”他又咳了一下,喘着气疲倦的看着她说。
“不行。”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瞠着那个出气多、入气少的男人,斩钉截铁的说:“你没有资格去死,你的命是我的!”
这一句,让他心头一抖。
身前的女人,瞪着他,黑眸里盈满泪水,偾怒且坚决,但没有僧恨。
她将他的手绕到脖子上,抓抱着他的腋下,“我现在要站起来,你最好帮我一起,否则我会在你身上再戳两刀!”
“狗屎……”他喘着气,咬牙提醒她:“我杀了你娘……你忘了吗?”
她瞪着他说:“没有,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所以我死之前,你别想去死,我不同意,你不准死。”
他有些怔忡的愣瞪着眼前的女人,一时无言,半晌,才哑声开口问。“你不同意,我不能死?”
“是的,我不同意,你不能死。”
她眼也不眨的说,这一瞬,他知道她不会放弃。
当她站起来,他不得不跟着站起来,却因为脚痛,差点将她一起压倒在地上。她往旁踏出一步,用尽全力撑着他,他不得不帮她,免得害她被他压死。
“你知道……我迟早会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她半扛着他往前,走到黑马身边时,他忍不住开口提醒她。
“你这样做……只是白费功夫……”
她帮着他踏上马铠,推着他的,帮着他骑上了马,告诉他。
“如果你死了,我会砍下你的头去和拉苏领赏。”说着,她回头去抢劫了那些尸体,她动作迅速的剥下他们系在身上的披风,系在腰上的马女乃酒,将那些东西全用其中一件披风包了起来,又摘了其中两个人头上的皮帽,走设两步看到有人的毡毯装备掉到地上,又转身跑去捡它,然后才回来试图上马。
她把其中一顶皮帽绐了他,让他戴上。他戴好帽子,有些恍惚的看着她试了好几次还爬不上马,只能伸手去拉她,这个动作让他差点捽下马去,但她上来了,而且及时稳住了他。
他靠在她肩头上喘气,警告她。
“去找拉苏……只会害死你自己……”
“那你最好不要死。”
那实在是他听过最竒怪的威胁,却无端的,莫名的,揪住了心。
第10章(1)
风雪漫天,时大时小。
他则开始怀疑,自己因为太过渴望,才会在濒死之前,陷入如此吊诡的梦境。这个女人很他,不可能专程回头来救他,她想杀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回来救他?
所以这是梦,只是场梦。
我不同意,你不能死。
她说了,看着他说,那与其说是命令,更像是种要求,而为了某种他也说不明白的原因,他无法不照做。
即便深深觉得这只是梦,他仍然尝试着强撑了起来,不让自己带着她一起摔下马去。
黑马载着两人,在风雪中慢慢的往前走,渐行渐远,消失在草原的另一端。
他摔下了马——
她在风雪中对他又骂又推,逼着他爬起来,逼着他上马。
他骑了一阵子,又再次摔了下去。
这一次,他再也无法爬起。恍惚中,他听见她咒骂连连,感觉到她将他推到了一条毡毯上,让马拖拉着他。
“你不需要……这么做……别管我……”
他试图开口说话,她没有理会他,只是把她围在脖子上的毛毡解下,围住他的头脸,坚决的重申。
“我说了,我不同意,你不能死,我还没有同意。听到没有,我还没同意。这是你欠我的,你欠了我。”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他想告诉她,他早已帮她擦了好几次,救了她不只一条命,但那八成是没用的,所以他闭上了眼,努力维持呼吸。
他不知道她到底想拖着他去哪里,不晓得她为什么还不放弃。
他死定了,就算她回头救了他,他还是只有死路一条。但她不畏风雪的坚持着,折磨着他,逼迫着他活下去。
即便如此,他依然昏迷了过去。
当他再次清醒,是因为腿部一阵刺痛。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看着灰色的布料被绷紧拉在上方,风声依然在呼啸着,吹得那灰布啪啪作响。
另一阵疼痛传来,让他垂眼看去,看见他的左手边有一谁火,那女人正在那圼缝他的腿。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一直随身携带着那些针线,他一定是发出了声音,因为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的伤口太大,我必须将它们缝起来。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那让她透着恐惧的双眸看来更黑更大。
放心,我现在的技术很好了,我已经缝过很多伤口。
她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听起来忽远忽近,她必定是将他拖到了某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他想开口间她,但他没有力气,只能疲倦的闭上眼,任她随意摆弄整治他。
嘿,嘿,阿朗腾!懊死的!看着我!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
她拍打着他的脸,万分用力,他不得不睁开眼,看见她换了位置,跑到了右边,还将苍白的小脸凑到他眼前,当他睁开眼,她明显松了口气。
抱歉,但你刚刚忘记呼吸了。
“我累了……”他听见自己疲倦的说。
我知道,但我想你最好保持清醒。
她一边警告他,一边回到他腰侧,继续把针线穿过他腰侧的皮肉,他可以感觉到针线的拉扯,但他不再感觉到自己的腿。
他想告诉她,她只是在白费力气,可他本来也认为她不可能在这种风雪中,把他拖到能遮风避雪的地方。
他神智不清的看着那个专注的以针线折磨他的女人,如她所愿的吸气吐气,吸气再吐气。
每当他停止呼吸、失去意识,她就会拍打他的脸,直到他不得不睁开眼,回应她的叫唤。如果他没有回应,她就拿烧红的刀烙烫他某一处需要烙烫的伤口,让他痛醒过来。
那真是该死的痛,也天杀的有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处理好所有在冰雪融化后仍在流血的伤口,而他依然还在呼吸,只是他已经感觉不太到自己的手脚。
他失血太多了。
她显然也发现了他的体温太低,拿来马女乃酒喂他喝,那没什么用,它并没有让他温暧起来,他甚至已经不再发抖。
他躺在地上,思绪涣散的看着她瞪着脸色灰白的他,和她一样清楚,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
现在她会放弃了……
当她松开了撑着他脑袋的手,他神智不清的想着,甚至无力开口,就连心跳也缓慢了下来。
我很抱歉。
他想着。
真的很抱歉……
他的眼皮再也没有力气撑着,缓缓垂落下来。
可下一瞬,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暧热从旁袭来。
那,是人体的温暧,直接且全面的质贴着他。
他无法置信的奋力睁开眼,只看见她月兑掉了她身上的衣,在他身旁躺了下来,靠在他身侧,还将他翻成侧躺,好让更多的自己能贴在他身上。
即便她已经把毡毯和厚衣都盖在两人身上,她仍在发抖,因为他冷得像冰块,但她依然贴偎着他,暧热的小手搓着他冰冷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