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呼吸,无法喘息。
“对了。”古玛转身要走,临走前又回头笑看着他。
“忘了恭喜你,这回攻城战打得漂亮,把拉苏那家伙气得要死。他本来等着到瓮城里替你收尸的。像你这种人,只当个百夫长实在太大材小用了。”古玛嘴角噙着笑,遗憾的说:“可惜你不是蒙古人,否则早已位及将军。”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家伙,只淡淡道。
“我只要有东西可以吃,有个帐篷可以睡就够了。”
那蒙古兵走了,她在他走出来之前,就先溜到了一旁,待那人走了,才提着水回到帐篷里。
他在擦拭他的兵器,奴隶营里,所有的兵器都是独眼龙巴巴赫在收管的,只有在战时才会发给奴隶兵器。但他不是奴隶,他的帐篷里有刀有枪,有弓有箭,他甚至有一把百斤大斧,但他从来不让她碰他的装备,无论铠甲或刀剑,长弓或箭羽,抑或是那把沉重的斧头。
他不信任人,当然也不信任她,他知道她会搞鬼。
她将另一块干粪放到火炉里燃烧,看见他替刀剑抹上油,他的动作很仔细,他把那些护卫自己的武器维持得很好。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抬起了眼,叮着她。
他的眼很黑、很热,像把刀探进她的眼,让她心头狂跳。
为了她也不晓得的原因,她匆匆挪开了视线,快步离开了炉边,远离他,回到自己的位置,背对着他在毡毯上窝下。
她听见他磨着刀、擦拭铠甲,听见他收拾那些装备,听见他开始捣那药草。
如今她已经知道,那药草并不真的需要炒干,炒干碾成粉,只是因为他要让她拿去分给那些人,干药粉比较容易收藏、携带,那些药草也不是随处可见。他不是好人,也不当好^——身为奴隶头子,他必须做个恶人,当一头怪物他让奴隶们怕他,懂得怕他,才能保住性命。
所以他不直接绐药,他让她给。
她不想知道他为奴买粮,不想知道他对他们的折磨是锻链,不想知道他在凶狠残酷下的用心。
她不想知道他还有心。
她想要紧紧抓着他是个怪物的念头,可即便如此,却无法不去正视,他其实并不真的那么冷血这件事。
他扶了她。
他说他不会扶她,但他伸出了手,虽然是用那样粗暴的方式,他依然没有让她在帐外倒下。
她一再告诉自己,那只是他的镞戏。
他自己都说了,他只是无聊,想看她能在这奴隶营里活多久。但她很清楚那不是真话,不是事实。如果只是如此,他大可以不需要警告她,不需要教她如何挡箭,不需要扶她,不需要替她疗伤擦药,不需要和她一起泡在冷得刺骨的溪水里——如果他真的冷血,他就会替她烙印,烙上奴隶的印。
然后强上她,再将她扔给其他人。
她不懂他为何要救她,他明知她一有机会就会杀了他。他说是因为他需要跑腿,但跑腿哪儿找没有?整座奴隶营都是他的跑腿——捣药的声音,停了。
她听见他拿来水桶和药碗走了过来,听见他在身后坐下,心跳蓦然加快。她想要装睡,她比之前都还要早回自己的毡毯躺下,会睡着是正常的,也许发现她巳经睡着时,他会放弃。
所以她设有动,只是尽力维持着平稳规律的呼吸。
她感觉到他俯身,低下头来,看着她。温热的气息,滑过她的脸颊,拂上她的耳,让她心跳更快。
“别装了,我知道你还醒着,起来把衣服月兑了。”他的声不大,却让她面红耳赤的伸手捣住了耳,只因他凑得好近,太近了,近到她以为他的唇碰到了她的耳。
因为慌张间后退翻身坐了起来,动作太快太大,扯到了伤口,让她痛得申吟一声,她忙咬住唇,忍住痛,才瞪着那盘腿坐着的男人。
“我已经……巳经好了,不需要再换药……”
她知道她这句话一点也没有说服力,尤其是她娥眉还因疼痛紧蹙无法松开,语音也因痛而微颤时。
“把衣服月兑了,或者我也可以帮你。”
她瞪着他,知道他所谓的帮,就是拿刀子割破她的衣,而她可没多少件衣能让他破坏。
他挑眉,将手握住了腰间匕首的刀柄。
知道他不会退让,不得已之下,她只好认命的背过身去,双手微抖的解开了腰带,然后是外衣,再来是里衣,跟着是缠绕在胸上的布条。他拿起沾湿的布巾,替她擦拭背上干掉的药泥。
水是微暧的,她知道他加热了水,这些天他都是这般,把水烧暧,动作轻柔的替她换药。
她不懂,他在乎什么?为何要这样待她?难道是因为愧疚?
浸了暧水的布巾极其轻柔的滑过她伤痕累累的背,当布巾挪开,她稍稍松了口气,下一瞬,却感觉他的指腈轻轻抚上她被烙烫的右肩胛骨。
“结痂了。”
他告诉她,低沉的声音轻响,有些哑。
她喘了一口气,忍不住轻颤。
“抱歉。”他说着,抽回了手。
她喉头一哽,心微紧。
他以手指挖出碗中的药泥,小心帮她抹上,那略微粗糙的指菔会顺着那鞭痕移下。
从右肩,到左腰,从左肩,到右腰。
然后,是腰侧。
当他更加往下,她抓住了他的手指。
“我可以……”她吞咽着口水,哑声说:“我自己来。”
身后的男人,没有应答。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到他略微急促的气息,那瞬间,还以为他会坚持,但下一刹,他抽回了手,倾身把药碗给了她。
然后他起身,将那盆脏掉的水,拿去外头倒掉。
她趁那机会,解开裤头,褪去长裤,迅速的擦拭自己的腿臀,那两处的鞭伤没那么多,也比较不严重,早已开始愈合,她用最快的速度将其处理好,不敢回想她伤重时,他是如何处理她臀腿上的鞭伤。
但她确实记得,记得他多么、心的照顾她。
她在他回来之前,将裤子穿好,他已经将新的千净布条摆放在一旁,她想要自己把布条缠上,但背上的伤,让这个轻松简单的动作变得万分困难,她不太能把右手往后弯,曲起手肘也让她的肩胛骨疼痛不已。
然后他回来了,一语不发的将这个工作接了过去。
她没有也无力反对,她清楚若真的让她自己弄,非得搞上个把时辰不可,刚刚光是将布条绕她身体一圈,已经让她痛得冷汗直冒。
事实上,就连像现在这样只需要把手臂抬高,也让她疼痛不已。
他站在她身后,气息拂过肩头,往下溜到半果的酥胸,引起一阵不同于疼痛的战栗,让臊热尴尬的上了脸,一想到他此时垂眼低头看到的是什么光景,她就羞恼不已,只能庆幸自己仍背对着他。
可身后的家伙像不受任何影响,他粗壮的双臂和大手,一次又一次经过她的腋下,绕上肩头,再绕到她胸前,然后将布条换手,好几次都差点碰到她。
她不由自主、紧张的低头看着他的双手在胸前交错,再将最后的结,小心的打在她胸下,巨大的手指万分灵巧。
苞着,他将那个结的尾巴,塞到布条下,再稍微抚平它,她能感觉到他将整只手都摊开了,就搁在她腰應上,平贴在她身上。
他低着头,凑到她耳边。
她屏住了呼吸,害怕他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帐篷里极静,她能听见、感觉他的呼吸,感觉他的体温从后包围,感觉他搁在身上大手的热度,透进布条,渗入肌肤。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一刹那,她突然希望他会对她乱来,如此一来,她就能找到机会杀了他,他的匕首在腰带上,她知道只要转身,他喉头上的要害就会近在眼前——蓦地,他收回了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