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果然并非个个都是软脚蟹。男人,也有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她信,所以从此以后,她定不会再轻视任何一个男人。
拉开门,她握着剑与柔并肩作战。
明知设定的结局是失败,却又不想败得太难看。
她出剑,抵挡、攻击,黑暗中,剑入骨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有热热的液体落到脸上,她顾不得抹去。
肩膀似被削了一下,她也没功夫细看。
于是,坚持,坚持,再坚持,直到最后,力竭倒地。
听到柔的惊呼,然后有身体覆上来替她挡住了一击。
坐定后,只见四面的兵器齐刷刷指过来,将她们团团包围。
这时,风冥宫外,姗姗来迟的吵嚷声,纷纷乱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刺客——抓刺客——”
灯笼、火把,很快照亮暗漆漆的夜。
她被刺客掐住脖子提了起来,火光映照中,她看到风冥宫的正门被撞开,露西公爵率领护卫涌了进来。
勒住她喉咙的手指松了一下,很快又加重了力道。
靶觉着刺客的细微变化,女王勾唇一笑,望向露西公爵。
露西停在四五米外,挥手阻止护卫再靠近。
“陛下受惊,恕臣救驾来迟。”
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她的喉咙被勒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说话已成奢侈。
刺客的声音很急迫:“不想让她死,就统统给我让开!”
她听了不禁叹气,唉,最想她死的人就在他面前,真不知道他行刺之前有没有做好功课。
露西冷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放肆!威胁我的人,最终都逃不开一个死字。你以为,你有那么好运吗?”
只见她朝后挥挥手,冷酷地下令:“给我杀,一个不留。”
似没料到这种结局,刺客手指一抖,浑身僵直。
其他刺客可就没有他这般镇定,空气中隐隐出现慌乱的气息,可他们仍抱着侥幸心理。
离得近的一人问:“大哥,我听错了吗?”
“大哥”冷声应道:“没有。那娘们过河拆桥,让弟兄们杀出去,能活几个活几个。”
靶觉到气氛不对劲,刺客们立刻围拢聚成一团,这个时候,顾好自己要紧,谁还有工夫去管女王死活。
勒在她喉间的手指瞬时松开,然后一股力量推在她后腰,将她腾空推了出去。
她朝着露西飞过去,露西微微朝右一偏,露出她身后的长矛。
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心存侥幸是要命丧黄泉的啊。
她拿性命验证了她的推测正确,一直以来与她为敌的不是乔安,而是她的姐姐,露西。
她想起贤曾经的感叹:“有时候对你张牙舞爪的,不一定是你的敌人。有时候对你嘘寒问暖的,也不一定是你的朋友。”
这个时候,东来使船已快出苍穹海了吧?
万一她失了算丢了性命,噩耗传到东来也已是两个月以后。届时,对她没有多少记忆对她尚未建立感情的他,听到后应该不会痛不欲生吧。
闭上眼,她决定一赌,拿她登基五年来赢得的民心赌。若是输了,这皇位,不坐也罢。
短短四五米的距离,在生死攸关那一刻,变得漫长无尽。
就好像光柱里浮荡的尘埃,缓慢悠长,迟迟无法落定。
她甚至感觉到了长矛上的红缨,擦过她面颊在夜风里轻拂。
只差那么一点点长矛就要扎上她的脸,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千钧一发之际,长矛缩了回去,与此同时,斜刺里窜出个人,揽着她的腰,将她勾回到相对安全的地带。
在他们稳稳落地时,高举的长矛,不约而同转了方向。
形势,在瞬间,逆转。露西公爵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你是什么人?”喝问的声音,因疑惧而轻颤。
对方满脸纵横的疤痕,在昏暗摇晃的灯笼映照下,显得诡异恐怖。
对于公爵的喝问,来人充耳不闻,只是昂然站着,双臂紧护着女王,浑身散发出凛然不容侵犯的冷冽与阴厉。
紧接着,风冥宫的大门再次被撞开,首当其冲的是西提,随后鱼贯而入的,是一个又一个男人。
这些养在后宫的男人,平时皆是一副宛若杨柳拂风的娇弱,可在这一夜,却似月兑胎换骨了般,个个都英姿飒爽身手利落。
女王松了口气,软软靠向身后的男人。
虽然没有回头看,可她知道,刚才她吓坏了他。因为他的手臂,紧紧圈着她腰肢的手臂,仍在轻不可见地微颤。
她安抚地把手覆上他的手,而他则快速将它攫了去,紧捏着她,微微发疼。
被包围的露西如强弩之末,尖厉的声音在暗夜里若垂死的困兽,带着困惑、不解,还有挣扎,“放肆!你们想造反吗?都给我滚回去!”
西提径直走到她面前,朝她冷冷一笑,而后来到疤痕男面前,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主上。”
身后,传来露西难以置信的吸气以及刺客的惊呼:“副座,你还活着!”
西提冷哼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副座吗?未得主上命令,你们擅自行动,还不跪下,听凭主上发落!”
先前勇猛无比的刺客,气势顿时软了三分,他们不约而同望向那个和女王靠得很近却沉默不言的疤痕男,犹豫发问:“副座,他,当真是主上?”
虽然入会多年,可是,他们从来不曾见过主上。难不成,主上是因为这张脸才神神秘秘?
西提怒道:“废话!主上对你们恩同再造,你们却违背主上意愿打乱主上计划,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你们可知道你们今晚的行动将对整个男男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还不快跪下!”
“咣啷”、“扑通”之后,刺客们纷纷丢下兵器,俯首认罪。
这时才缓过劲儿来的露西,突然仰天长笑。
突兀的笑声犹如鬼魅,闻之后背生寒。
女王冷冷地看着她,心里生出悲哀。
在西图尔斯的后宫,无论是小王子还是小王女,在成年之前都由各自的嬷嬷独立养护,兄弟姐妹间素不往来,唯有在参见母上时才得缘一见。成年之后,除了女王继承人能居住在宫内,其他兄弟姐妹皆赐居宫外,除了早朝时的公事公办,就是逢年节庆时的例行拜访。可以说,一母同胞的手足之情甚至不如和一个外来嬷嬷的感情深厚。
相较于东来国其乐融融的后宫,西图尔斯的,真是太冷漠、寡情了。
突然,露西停了笑,挥舞着手臂朝女王吼:“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就是这种眼神,一副高高在上好像万事万物皆受她怜悯的眼神,她真是看够了。
注意到她身后的男人将她更紧地纳入怀中,露西眯了眯眼望向他脸上的疤痕,而后再次大笑。
“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为了一个贱人,你竟然动用龙涎汁。”
说着,她恶狠狠地盯向女王的手,咬牙冷笑,“龙涎汁乃我西图尔斯的护国之宝,而你,堂堂一国之君,不顾国家利益,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用到一个低贱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还是与朝廷作对的男男会主上,哈哈,我尊敬的女王陛下,你说,若是满朝文武得知此事,你可还能坐稳这女王宝座?!”
女王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想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可是他握得好紧,紧得她尾指袭来钻心的疼。
稳了稳声音,女王微笑着开口:“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向满朝文武说些什么吗?”
“哼,今天我既然敢做,我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你封得了我的嘴,难不成你封得了这里每个人的嘴?死人才不会多话,来吧,杀了我,顺便把这里每个人都杀掉,否则你以后别想过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