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月,临近英才岛的酒楼,每天客似云来,道贺声恭喜声络绎不绝,就连没得奖的人也与有荣焉。
女王曾与柔丝微服私访英才岛,看到岛上的欣欣向荣,颇感欣慰。
早朝上,嘴硬的保皇派也开始软化,众臣无不期待每天都有令人惊喜的作品和人才呈上。她们从来不知道,男人竟然也可以这么令人刮目相看。至少这些男佼佼者们,和女人比起来,丝毫不差。原来,这么多年,她们都被个人的狭隘主义所蒙蔽,由此造成的盲视委实令人汗颜和反思。
而这,正是女王陛下想要的效果。
一个月后,每日前三甲再携新品角逐行业总冠军,经过激烈竞争,三十六行的行业冠军全部诞生。
诞生当日,女王陛下在英才岛设宴款待三十六行才俊,逐一敬酒给予肯定和奖赏,那一晚,可以说是西图尔斯史上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晚,那一晚,西图尔斯男迎来历史上最无上的荣光。
从英才岛回到风冥宫,女王换下宴服就爬上了柔丝的背,胳膊圈着他的脖颈,两腿夹住他的腰身,笑着轻摇,“柔,今天好高兴好高兴。”
第6章(2)
柔丝背着她晃一晃,偏头问:“柔和贤,你更喜欢哪个?”
她似乎喜欢“柔”更胜过“贤”。在成为“柔”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贴身女官可以和她如此亲密。作为她的“夫君”,他甚至不如一个女官更了解她的作息和习惯。以前,他一直以为女王是克已淡漠的,成了女官,他才有机会了解到,生活在风冥宫的女王,在卸去女王的架子后,也可以那么孩子气,也可以那么小女人。如果有一天,他重新变回了“贤”而不是“柔”,她还能不能像对“柔”一样对他?啊,该死的,他嫉妒每一位曾陪伴在她身边的贴身女官。
没想到他这样问,女王愣了一下,爬下他的背圈着他的腰,和他面面相对。
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女王失笑,把手伸到他耳后,模到那个痕迹,轻轻一撕,揭下碍眼的面皮。
“这个答案,你喜不喜欢?”
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女王的笑意更盛。
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占有欲这么强啊,竟连自己的醋都要吃。
这个样子的他,好可爱。呀,他害羞了,耳根都红了。
在他恼羞成怒之前,赶快让他闭上眼,亲吻吧。
掩住他的眼,女王踮着脚,封住他的唇。
虽然她已在努力学习其他宠人的技法,可她还是坚持认为,宠人的最高技法只限于亲吻和临幸,因为这些是她不会再施予他人的恩宠,这世上,除了他,再也无人能享用。
鸟鸣声响起时,是子夜。
他疾坐而起,黑暗中,她的胳膊攀过来,他凝神听了片刻,给她盖好被,轻手轻脚起身。
外面,夜沉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循着鸟鸣,他悄无声息地靠近。
“出了什么事?”
“英才岛上空绽放求救烟花七连环,特前来禀告主上。”
“七连环?”
那是最高级别的求救烟花,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不会使用。
“走,去看看!”
一声令下,几不可辨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消逝。
登上扁叶舟,迎面扑来的海风,带有咸湿的血腥气。
黑暗中的英才岛,暗沉沉地伏在海中央,似一条搁浅的海鱼,死气沉沉。
离得越近,血腥气越浓。
虽已猜到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可是若非亲眼目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有如此残忍之人。
只见,英才岛的登岸口,人影绰绰,那是高悬在渔桩上的尸体,不多不少,三十六具。
渔桩下,散落在沙滩上的是手脚与头颅。
脚踩上沙滩,能感觉到其中的湿粘,那是渗进泥沙中的血浸透了鞋底。
望着被海风吹得摆摆荡荡的无头尸身,他握紧了拳。
几乎是在刹那,他明白,上当了!
“马上撤离小岛!”
听到他的命令,正在海滩上解尸体绳索的人,立刻叫起来:“主上,我们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吧脆今晚就杀进宫,擒了女王,血祭屈死的兄弟!”
其他人听了,立刻附和:“对!报仇!报仇!”
“我们一开始就不该相信女王和那些狗官,她们哪有什么好心!这次搞什么才俊奖,根本就是想把我们的优秀人才杀光,断我们前途!我们和她们拼了!”
“拼了!拼了!”
正在这时,只见数艘船只从英才岛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包抄而来,船上灯火通明,船头隐约可见身着官服的女官,船头挂着“西”字官旗。
“主上,想原路撤离恐无可能,不如今晚就和他们决一死战。”
氨座此言一出,其他人立刻响应。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想迈脚竟然都迈不动。从脚心袭卷上来的麻痹,渐渐漫过了脚背,攀上小腿、膝盖,到达腰身,乃至手臂。速度之快,始料未及。
在倒地之前,他们隐约看到船只靠岸,人影鱼贯而下朝他们疾奔而来。
天亮以后,猜测和流言满天飞。
有人说三十六行的才俊是被男男会所杀,男男会为了惩戒才俊们的背叛和招安,杀鸡骇猴以儆效尤。
还有人说三十六行的才俊是为女王所杀,女王并无诚意想要真正改变男人的现状,表面做足功夫不过是为了嫁祸男男会,借此将男男会一举杀光。
无论哪一种猜测,都不是女王喜闻乐见。
朝堂之上,女王前所未有的震怒,下令以国礼安葬三十六才俊,并限刑务部半月之内查清此事。
半个月,谈何容易。凌晨之时,一场暴雨冲刷掉了岛上的所有痕迹,想要单凭三十六具无头男尸身上的刀口来找出凶手,谈何容易。
女王也知道不容易,可是这事宜快不宜迟,不尽早查出凶手给民众一个交代,恐怕又会引发血雨腥风的暴乱。
前一夜驻扎在英才岛的士兵,全似人间蒸发了般失去了踪影。由此她可以确定,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事件,只可恨这段时间一切进展顺利国内形势一片大好,她麻痹了神经放松了警惕,所以才造成三十六人的枉死,将自己推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退朝之后,她召集几名亲信大臣至御书房紧急协商下一步行动。经过一番缜密思考,总算是在正午之前敲定了部署,发出了号令。
大臣离开后,女王坐在窗前,久久没有移动。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她还以为,登基五年来她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已令她赢得民心,没想到,民众对她仍是如此不信任。她做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好?她不足以统治这个国家?她就这么差劲,差到这么多人想拉她下台?
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怀疑充斥在心,想要宣泄,却发现身边连个可以放心依赖的人都没有,这种悲哀浓重又深厚,想要从中抽离,是这么这么难。
手,又落到了颈间的千音哨。
贤,你在哪里?
夜半他离开时,她是有所感觉的,当时以为他去去就回,所以没有阻止。待察觉到他去了很久,她才不安地起身,然后就得知了坏消息。
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定是有他安插的人手,否则他不会那么早就得知消息。一个人再强大也力量有限,需要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来成就大事。可是,她对他还是了解得太少。每次他夜半出宫,他都会主动邀宠,热情地让她累极而睡,然后在凌晨带着一身露水味儿将她重新搂入怀中。他不说,她也就不问,对他的极度信任,让她愿意等,等他主动开口,等他告诉她,他是谁,他来自哪里,他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