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容的好运是从进礼亲王府那天开始的,虽然还是天天喝苦药,但她观察自己的手脚,上头非但没有半点异样颜色,之前的刺痛感也渐渐在消退中。
也不知道是这半年好东西吃太多,还是日子过得太好,过去几年她脸上总是帝着不健康的惨白,如今,上面蔓延着一片淡淡的粉红色。
她是医者,明白这是自己身子日益健康的征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此她每天都眉开眼笑,眉飞色舞拉着秦氏说话,看帐本、讨问铺子经营,日子过得再畅心不过。
她去看过那位为自己受累的管事大叔,她满脸的愧疚,终子明白许莘为什么会有沉重的罪恶感,当自己经历过同样的事,便知道原谅别人的过错并没有那样困难。
晋远侯任期届满回京,带着许历以及他新收的妾室和一儿一女回府。
一进府就先将许莘捆起来痛打一顿,大骂他糊涂,还将他绑到皇帝跟前请求发落,这当然是表面功夫,因为他绑儿子入宫那天,礼亲王在,而礼亲王妃也“正巧”领着钰荷在皇太后跟前说话。
结局和简煜丰料想的差不多,尔声大雨点小,最后结论是许莘和晋远侯被皇帝痛斥一顿,而知情又迫害谨容的吴氏承担下所有罪名,被送去家庙清修。
至于对张钰荷动手的方姨娘,因晋远侯不想将事情扩大,所以随口给个借口让她陪着吴氏一起进家庙清修,从此孤庙,毒妇,若还能争吵谋计,那也算是人间奇葩了。
饼几日,圣旨下,何谨华因治理地方有功,七品县官往上晋一级,成了从六品,而谨容得淑妃眼缘,收为义女,封为谨容郡主,收到若干赏赐。
谨容以为这是皇帝为了礼亲王对自己的补偿,简煜丰却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母亲恐怕己经和淑妃通过气,要抬抬谨容的身分,预备让她嫁进裕亲王府。
对此事,他没多加置喙,连半点及对都不曾出现。
他的表现让淑妃和秦氏高兴极了,连皇帝也暗暗欢喜,这是不是代表那小子把钰荷从心头上给放下了?
张钰荷身子痊愈后开始到处参加宴会,府里也不拘着她备嫁,及正绣娘多得很,嫁妆置办自有嫂嫂打理,有爹娘看着昵,怎么可能让她吃亏,她还是趁着婚前,再欢欢快快地当儿哈事都不必操心的大姑娘。谨容相及,她日日在府里陪着秦氏,秦氏不爱出门,她也徽,两人像母女似的,走到哪儿都系在一块儿。
秦氏觉得对她抱歉,而谨容能够理解秦氏不爱出门的理由,并细加体贴。
因为即便再矜贵的女子也爱在人们背后说话,她们认定秦氏被能徙劫持己无贞洁清誉,若是知耻的,早该一死谢天地。
“这是什么鬼话,难道要夫人一条绳子吊死在树下?倘若夫人真的这样做了,可真真是亲者愉仇者快。”
“如果当初夫人不咬紧牙根撑着,请问王爷能被教养成今日的模样,能文成武就,变成皇帝肱股、国家栋梁,能为朝廷分忧、为百姓造福?而那些跟着夫人离开山寨的土匪岂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掌柜,经营全国最好的铺子,南货北送,运通有无,半富百姓生活,满足日常所用?”
“说不定他们继续做土匪,然后劫掠更多的女子,再然后越劫越有成就,成员越来越多,造成悲剧无数。说不定那些在背后说闲话的女人就是被劫的女子之一,如果人人都要在树下吊死,还得看看京城种序树够不够用,说不定皇上还得调派人手广植大树。”
“夫人这是为天下苍生造福哪,她们不知道感激涕零、不知道为夫人塑神像,照三餐膜拜,还说这些没道理的话,柱费她们读书识字,原来脑了里全是愉木疙瘩。”这一番话,多让人解气啊!
简煜丰睦目望着她,难以置信地竖起大拇指。好口才、好脑袋!一个迫于环境做出的决定,在她嘴里成了爱家爱国爱朝廷,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大事情,这应该上表请求封赐的呀。
话传进淑妃和皇帝耳里,他们笑得前俯后仰,揶揄秦氏一句,“姊姊好运气,马上就有个想帮您塑神像,照三餐膜拜的好媳妇。”这话,谨容当然不知道,能知道的,只有随侍在皇帝跟前的简煜丰。
谨容除了喝药养身子,还一头钻进药膳食谱里,经常和秦氏在厨房里叽叽喳喳讨论不停,简煜丰回到家坐不见这两个女人,就知道她们定然在树房。
两个女人感情越来越好,谨容性起,领秦氏往桃花村一游,带着看那些种满药材的田地。
村民误会秦氏是谨容的婆婆,而秦氏也大方认下,直夸她是个再贴心不过的媳妇。
婆媳的好感情让村民们羡慕不己,直说谨容是好事做得多才会得到好夫婿,日后姑爷做官封荫,谨容福气可大了。
没想到秦氏居然横插一句话,道:“你们不知道吗?我儿子在皇上跟前立下功勋,早被封为裕亲王,日后还要当宰相的。”
这,这是……糊里糊涂的,及正村民也不清楚,糊弄过就算了,现在她把人给点得清清楚楚,人家晓得她是裕亲王妃,以后便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楚了,可村民在,谨容又不能及驳,只能笑得满脸尴尬。不过,多数时间谨容还是待在王府里,她最喜欢同秦氏请教如何经营好一间铺子。
因此她终于见到李墨叔叔,第一次见到他,谨容完全无法想像当年他曾经是土匪头子。他一派斯文气息,说话彬彬有礼,比起许多才子更见风流,比较起来,姜成及更像土匪一些。
说到做生意,李墓口沫横飞,满而自信,谨容不只问,还拿纸笔把重要处给摘记下来,她问:“如果开间专卖药膳食补的铺子,会不会赚银子?”这个问题一提出,秦氏,李墨和谨容讨论得热热烈烈,欲罢不能。
简煜丰在旁观察,母亲自从回京再度当回王妃之后,虽是衣食无缺、养尊处优,日子过得比外头快活,但死水般的生活让她少了几分劲道,如今谨容加入,她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似的。
为此,简煜丰不得不再对谨容感激一回。两天后,他送了她一匹通体洁白的好马,他说:“你哥哥没做的,我来做。”
这句话让谨容感激不己,抱着那匹马又拍又亲,他笑着玩笑一句,“你是不是抱错对象,花百两银子的是我,不是它。”
见她红着脸,他有几分故意,故意凑得她更近,看她要怎么表示,可谨容又不是被宠得不知礼法,无法无天的张钰荷,还真的没那个胆子。
她还没反应上呢,就让他一把抱进怀里,突然间就被人家这样搂过去了,是什么感觉呢?嗯,就是晕陶陶,乐乎乎的,整个人像踩在云里似的,没有半点真实感。
这天,谨容收到哥哥的信,她雀跃万分,打开信一读再读,连续读过五遍才把信纸压在胸前,深吸气。
“这么开心,你哥哥信里写什么?”
简煜丰进屋,手里端着一碗滴药,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照理说喝那么久的药,她身上的毒早该除尽了,可似乎状况停滞在某一点,而她最近脉象益发古怪。
“哥哥说爹娘的身子很好,哥哥的官做得越来越有模有样,说不定日后回京述职会收到万民伞,以表彰其清廉,哥哥在信里问你可不可以用三万两再把济民堂和桃花村的药田给买回来,哥哥说那是我的心血,想为我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