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上,还带着她的热气。
她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战,腼腆一笑,“这样会热点的。”
“你没了围巾,不冷吗?”饕餮反问道。
“我?我没关系的,我家里还有好多围巾的。”安畅看着自己的围巾系在大哥哥的脖子上,终究是觉得,围巾小了点。
如果围巾再大一点的话,大哥哥是不是就会更暖和一些呢?
晚上,安畅打破了她的小猪扑满,一枚枚地数着她存起来的钱。
一元……两元……三元……
这些钱,够买一条围巾吗?一条大大的,长长的,很温暖的围巾……
她把这些纸币硬币,全部放进了她的小布袋里,明天,她要见大哥哥,要送给他一条很漂亮很暖和的围巾……
“哇,安畅,你怎么带了那么多钱来学校?”
“安畅,你放学后要去买围巾吗?”
“哎,那边站着的是六年级的学生耶,他们老讨厌了,总是欺负我们这些低年级的学生,还逼我们把所有的零用钱都交出来呢。”
“知道吗?隔壁班的小明就被他们勒索过呢!”
“安畅,我们快逃!”
“安畅,把钱……把钱交给他们吧,不然你会被打的!”
哭泣的声音,叫嚷的声音,还有那威胁的声音,都是由谁发出的呢?
安畅茫茫然地想着,只知道抓紧着手中装着那重重零钱的小布袋。
小布袋里的钱,她要给大哥哥买围巾呢,这么冷的天,大哥哥只围着她的小围巾,一定还很冷。
这些钱,都是她一点点攒起来的,是她第一次,想用自己攒的钱,给大哥哥买东西……
“不要!我……我不给!”安畅的手死死地拽着小布袋,鼓足了勇气道。
“安畅,我好怕,把钱给他们好不好?”和她一起的小女生惊恐地说着。
安畅摇摇头,她只知道,她还没有买到围巾,这钱不可以丢。
“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给还是不给,别逼我们动拳头。”只是六年级的学生,凶狠却不下于成年人,犹如港片中的情节,在现实中上演着。
安畅咬着下唇,脸煞白煞白的,却还是把小布袋牢牢地护在胸前。
对方不耐烦了,想要抢,但是她的手抓得很牢。
于是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旁的同学尖叫着跑开了。其余看热闹的,只是远远地躲避着。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安畅把身子蜷成了一团,直到听到了警察的呵斥:“你们在做什么?”
那些六年级的学生逃跑了,安畅脸上那大大的茶色眼镜歪了。那些人只打了她几拳而已,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伤。
安畅笑着对警察说没事了。
跑去叫警察的同学对她说:“安畅,我陪你回家吧。”
她摇头,她要去买围巾呢。大大的,厚厚的围巾。
安畅扶正了自己的眼镜。
视线是那么的模糊,比任何时候都要模糊,模糊到她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她努力地挑选着她的钱所能够购买的围巾。
选什么颜色的呢?
淡淡的紫色吧,就像大哥哥的人一样,有点神秘,有点疏离,有点孤独。
选什么图案呢?
有着一个个铃铛的图案吧,当大哥哥一个人的时候,也许铃铛就会悄悄地响起,让他可以感觉不那么寂寞。
围巾一定要柔软,一定要厚实。
这样就算天再冷,他也会觉得暖和了。
安畅的头几乎贴在了围巾上,只为了看得更仔细些。
头好痛,眼睛……眼睛快要看不见东西了吗?
黑白交错,成了虚无的一片。
没有来,她没有来。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呢?
饕餮自嘲地扬起嘴角,扯下了那围在脖子上的儿童围巾。
只是一个人类的小孩,只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所以才缠着他每天给他讲故事。
而现在,新鲜感过去了,自然也就不再来了,只有他,还可笑地在这长椅上继续等待。
人类,不过如此!
小女孩的游戏,仅是这样!
手,轻轻一扬,那条儿童围巾霎时变成了粉末,消散在夜色中。
鲍园的旁边连着住宅区,他走在那彩色石板铺成的道路上,一男一女急匆匆地和他擦肩而过。
“畅畅明天就要动手术了,老公,你把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一会儿我再去医院陪夜。”女人说道。
“我去陪吧,这几天都是你晚上守着女儿,太累了,不如你在家里休息,明天一早,还要打起精神陪畅畅做手术呢。”男人劝道。
他们接下去又说了些什么,饕餮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是盯着那女人的脸。
这张脸,他记得,他曾在公园里见过,这个女人是安畅的母亲。
医院?
手术?
这又是怎么回事?
开启灵觉,用来搜索一个小女孩的气息,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病床边。床上,安畅静静地睡着。
真是好笑!
他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一个人类的小女孩生病住院,需要动手术,他竟然就这样急巴巴地赶了过来!
自我地嘲讽了一番,他转过身,身后却传来了稚气的申吟。
“是大哥哥吗?”
他的心,没来由地震了一下。
“大哥哥?”安畅又是低低地问了一声。
他站立着,良久没有回答。
“我知道,一定是大哥哥来了!”她却蓦地激动了起来,从枕头下模出了那条又长又厚,淡紫色的围巾。
自从住院了之后,她一直时时刻刻地放在身边,深怕自己会忘记给大哥哥。
安畅踉踉跄跄地想要模下床,手却落了空,整个人从床上跌了下来。
砰!
纤弱的身子落在地上,声音并不算太响。
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围巾,另一只手模索着地面,然后撑起了身子。
他回头,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
“你的眼睛……”
现在的她,没有戴上那奇怪的大眼镜,那一双本该灵透的大眼,没有任何的焦距。
“嗯,我的眼睛现在看不见了。”她垂下头,不过随即就振奋起来,“医生叔叔说,明天我进行了手术,眼睛就能看到了,大哥哥,到时候,我再给你讲故事好吗?”
他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
她怯怯地伸出手,捧着围巾,“大哥哥,这围巾……你喜欢吗?我买来一直想送给你。”可惜没机会,当她买好围巾,刚回到家的时候,便晕倒在了家门口。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执着地送他围巾?他根本就用不着这种东西!
他根本就不会觉得冷!
为什么她要用着那双明明看不见他的眼睛,执着地站在他面前,把那围巾送给他?
他突然很想这样大声地问她。
但是最后他却只是淡淡地问着:“为什么要选紫色?”
“因为大哥哥给我的感觉,就像紫色。”
“那为什么是铃铛的图案?”
“如果大哥哥寂寞的话,看着围巾上的铃铛,也许就能听到铃铛的声音,这样就不怕一个人啦。”
寂寞……
他寂寞吗?
也许是吧!
寂寞了太久,孤寂了太久,那么的累,那么的疲惫。
“呼……呼……”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震动。
饕餮的眉头微微皱起。
那帮杂粹,又来了吗?这些下位者似乎永远也不明白,即使上位者受了伤,他们依然不是对手。
“呼……呼……夺取力量……”
“该死的上位者……把……把他的力量吃了……我们就是上位者……”
玻璃窗在晃动着,人类所看不见的东西,慢慢在这个病房里聚集了起来。
“大哥哥,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安畅略有不安地问道。
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