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人,不是神。”赵四叔淡声道。“有神通,不代表就比别人更了不起。该有的生老病死,只要是人,就逃不过。”
“四叔,我不明白!我不服气!我觉得没道理!”赵子昀哽声恨道。
赵四叔轻叹道:
“很多事,我也不明白,所以我没有办法告诉你答案。但我知道,你爸爸为你操碎了心,为了你做了很多事。”说到这里,赵四叔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眼光下移,在她两只手腕上寻找着什么,未果,于是问道:
“你爸给你的那只紫色的镯子呢?怎么不戴在手上?”
“紫色镯子?”赵子昀一怔,然后喃喃道:“对啊,紫玉镯呢?我应该有只玉镯的。”
那玉镯是父亲过世前亲手戴到她手腕上的,不断地叮嘱要她绝对不要离身,要一辈子戴在身上;为怕她不经心,甚至要她发誓,所以她一直都戴着,从来没有拿下来过。
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子昀,你那只镯子呢?”赵四叔见赵子昀恍神的样子,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追问。
赵子昀一时没有办法理会四叔的问话,她全力运转脑子,疯狂的在身体里搜索这十年来与那只镯子有关的任何记忆。
镯子呢?哪儿去了?怎么会离开她的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四叔见赵子昀回答不出来,脸色还特别难看,哪里还端得住沉稳淡然的模样,急得跳脚,惊道:
“你不会是弄丢了吧?那镯子可不只是我们赵家的传家之宝,更是你的护身符!我不知道你爸爸在镯子上做了什么,但你爸跟我说过,那镯子叫‘定魂镯’,你只要戴着,就能保你一生邪祟不侵。”
定魂镯?!
当赵子昀听到紫玉镯的正确名称时,脑子里也终于搜寻到了那只镯子的下落……它在沈维埕那里。
十年前那场车祸,她为了救他,磕断了她的紫玉镯,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灵魂被拘禁在不知名的虚无之地被一日日侵蚀销毁……
从那一日起,紫玉镯就不曾再回到她手上。沈维埕曾经将修补好的玉镯还给当时那个“赵子昀”,但被嫌弃地拒绝了。她不收,要他把这件破烂直接丢掉,并要求他买一个新的镯子送她,说这样才叫有诚意……
后来,沈维埕就送了一只价值二十万的冰种翡翠玉镯当作补偿;然后,那只紫玉镯便再也没有出现在赵子昀的记忆中了。
她的紫玉镯,她对爸爸发誓一辈子都不离身的定魂镯……是否已经被沈维埕当作破烂……丢掉了?
“如晴啊,下午一点就要去‘日升’签约了,我们得提早过去,你可别跟沈先生出去逛太久。咱村子没什么特别好看的风景,也就海边那片被‘日升’整出来的白沙滩还可以,看日落可美了。趁还没开始盖别墅之前,可以去看一下,不过你可别真给我在海滩待到日落啊!”王舅妈正在办公桌前忙着准备签约文件,两个会计助理也被支使得团团转,桌上的电话不时响起。
“我知道了舅妈,我不会出去太久的,一会就回来了。”刘如晴乖巧应。
“好了,既然要出去,就别耽搁了,快走快走,早去早回。下午有你在场,我跟你舅也就更放心了,不用担心会被‘日升建设’的人坑了。”即使都快忙成了千手观音,王舅妈仍然有闲心不时偷看一下静立在外甥女旁那个存在感浓厚的大帅哥一眼。
一个适婚女子,带了另一名适婚男子回外婆家作客,要教亲戚不去多想,还真不容易,直接就进入“丈母娘看女婿”的程序里,并畅想明年可能响起的结婚进行曲了。
在王舅妈挤眉弄眼的催促下,刘如晴很难出口解释些什么,反正说再多也只会被当成她在害羞而已,根本不相信沈维埕真的跟她没任何关系。只好苦笑了下,什么也不说了,转头对一旁静立着的沈维埕道:
“学长,我们走吧。”
“麻烦你了。”沈维埕微笑道。
“不会。”
说来这次会带沈维埕一同回外婆家,真的是巧合。就在她跟公司请了假、准备回乡下外婆家去帮舅舅一个小忙时,临出发前,突然就接到了沈维埕的电话……他又联络不上赵子昀了;猜测赵子昀可能回乡下老家,于是就找到刘如晴这里。因为沈维埕知道刘如晴的外婆家正好是赵子昀的老家,自然是找她问地址。听到刘如晴正要回外婆家,他当机立断,请求与她同行。
于是,两人便一同南下了。
刘如晴与沈维埕并没有什么交情,就一直是学长与学妹的关系,从高中到大学,几乎没有交谈过,顶多见过几次面,知道是校友,有点印象罢了。
如若不是因为赵子昀,刘如晴这辈子大概都不会与沈维埕有所交集……虽然她后来有一个性格很月兑线、满脑子幻想的作家死党,而那个死党还迷沈维埕迷得半死,却一点也动摇不了刘如晴把沈维埕视作路人甲的想法。
虽然共乘一车南下,但两人之间实在没有熟到可以任意闲聊的地步,所以除了基本的问候与浅淡客气的交谈之外,大多时候,他们并不特地去找话题来打破车子里的安静。
当然,如果他或她愿意,其实他们可以谈赵子昀。可,别说刘如晴不愿意,沈维埕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谈自己女友的习惯,更别说……如今他跟赵子昀已经算是分手了。
一路南下,两人都没有谈论赵子昀的兴致,但此刻,当刘如晴开车带着沈维埕往赵子昀的老家方向驰去时,她不得不开口谈着她不愿意谈的那个人……
“赵子昀的父亲是他们家族的嫡长房,不过从她曾祖父那一辈就一直是单传了。所以到了赵子昀这一代,亲族关系有点远。自赵大叔过世之后,基本上就跟乡下这些堂亲断了联络,听说这十年来都没回来过,所以我不能保证在这里一定能找到赵子昀。”
“也许她可能不在这里,但总得来看一下。”沈维埕点头。他很难对刘如晴说明自己心中有个奇怪的预感,就是觉得赵子昀回老家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才会搭顺风车跟刘如晴一同南下。
刘如晴瞥了沈维埕一眼,抿着唇,很是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有立场……
沈维埕当然将刘如晴的表情看在眼底。其实一路南下的过程中,刘如晴大多时候冷淡疏离;但偶尔,她会紧抿着唇,像在克制自己不要月兑口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似的。此刻,她又像是克制不住心中积压着的话了,见她这样为~难,沈维埕替她省了事,问道:
“你似乎有话想说?”
既然沈维埕开口了,刘如晴心中一横,深吸一口气,道:
“学长……我有一个朋友,她叫叶知慧。我想你大概对她还有一点印象,她这两天还打扰过你……”这个开场白很是艰难,主要是那个月兑线的女人实在是在面对学长时表现得一塌糊涂,如今还闷在棉被里躲羞,喊着不要活了。身为那个月兑线女的朋友,也跟着觉得很是羞愧。
“嗯,我知道。”对于叶知慧这个学妹,本来沈维埕是不清楚的,不过在问过大学同学之后,也就知道了。当然也知道了叶知慧与刘如晴是大学好友。
“那么,你……是因为听到知慧所说的话,才要找赵子昀的吗?”
沈维埕沉默了半晌,没有直接回答,先问道:
“我听说你是子昀的高中好友?”
刘如晴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漠然,不带情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