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工累吗?”碧玉问。
“不累,一天一个时辰,清晨卯时上工,只要负责把园子里初绽的茉莉花摘下来。”
“什么!”碧玉尖叫一声,小姐是怎么啦,冤大头当一次不够,还想多补上几次?“小姐,你不喜欢茉莉花的味儿,顶多忍耐个几天,它会自动谢掉,不必雇人将它拔下来。”
“不不不,摘下来的花我有用,你先说说,这样得给多少银子?”
“既然是摘花的简单活儿,不管是孩童或老人家都能做,十天、十个时展……就给三十文吧,顶多摘完花儿再管一顿早饭。”用老人孩童,就不必和闵家抢工,工钱也不必给得太多。
“就这样说定了。王伯,麻烦你去同张嬷嬷说,若府里的人也肯一起做,除月俸外,十天我给五十文。”五十文?王伯闻言喜不自胜,快步到后头传讯。
碧玉还想说话,却让尹霏一杷拽住,飞快往屋里走去。
“我画些图样,你帮忙看看,府里有没有人可以做出来,我急着用。”
“知道了。小姐,你要不要先去看看那位公子?他昏迷那么多天,也许有重要的话急着同你说。”
“你没见我正忙着,什么事先晾一边吧,等茉莉花采收完,我再去见他。”匆匆丢下话,尹霏头也不回地奔回屋里,满肚子的计划在翻搅着呢,既然己经决定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当然要卯足劲努力,至于那个出师不利的第一次生意……
算了,当是花钱买教训吧。
第3章(1)
尹霏在接下来的几日忙翻了,她没学过人力资源管理,只能按照当年的实习经验分派人手,多少有些不顺的地方,幸好,再不顺利,在吵吵嚷嚷、忙忙碌碌中,还是把满园的茉莉花全摘光、烘焙干了。
闵忻正的动作也不慢,她的花才焙好,他的茶也做好了。
六百多斤的茶叶送进绿园时,空气里漫起一片茶香味儿,尹霏没猜错,茶叶太老,果然尝不出东方美人特有的味道,不过细细辨闻,还是能察觉出当中淡淡的果香蜜香。
尹霏买来几十只大瓮,一层茶、一层花,密密铺进消毒过晾得透干的瓮里,密封起来,待过数日后开封,再将茶叶与花烘过一遍即可。
诸事完成,尹霏看着仓库里几十只大瓮,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希望这回能够成功,替自己的未来铺出一条路。
前世,她不太在意金钱,因为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哪知变换时空、转换身分,她能做的选择不多,要不拚杀出一条血路、精彩一回,要不守着这份薄田产,期待老天爷不会来个大干旱,迫得自己断水断粮断生路。
锁上仓库,她得回屋里结算工钱,买卖的银子不能拖,工人们辛勤劳作的工钱更不能拖,就算这回赔本赔定了,她也不打算让别人踉自己一起倒霉。
快步往外走,沿路偶到几个下人,与过去的轻慢不同,现在每个人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的,这几日她的行事和大方,替自己嬴来不少人心。
“小姐,曹公子找你。”碧玉见着尹霏,立刻开口。
曹公子己经被小姐晾上好些天,晾到碧玉每回去见人,都觉得很不好意思,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如果小姐无心,当初何必把人给救回来?
“曹公子?谁啊?”尹霏偏过头想了半天,却想不出“前尹霏”的记忆里有这号人物。
碧玉见她一脸茫然,忍不住叹息。这些天,小姐满脑子只有茶叶,若是话题扯到别的地方便立刻分神,没把话给听进去。“就是小姐救回来的那名男子。”碧玉提醒,尹霏方才想起那个紫衫男子,恍然大悟,她急问:“这阵子还有没有请大夫回来帮他看伤?”
“等小姐想起来,那伤口怕早就烂透啦。曹公子提过好几遍,想要见见小姐,可小姐尊贵得很,理都不理人家。”碧玉的口气酸馏馏的,活像受呑屈的人是她自己。
“我这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吗,有定时给人家送餐饭吧?”
“不然呢?小姐放心,曹公子还活着。”碧玉又酸尹霏一把。
换了她,肯定很伤心,认定自己给主人家找麻烦了,人家才连见都不愿意见上一面。
“哦,那就好。”她点点头。
“花茶己经封瓮,大事小事全忙完,小姐可以去见见曹公子了吗?”
她将将衣袖,再度把人抛到脑后,漫不经心回答,“好,不过得先等我把工钱发下去再说。”再说?上次的“再说”己经是三天前的事,这回的“再说”,还得再等上几天?
曹公子那气度看起来不像个普通人,说不定是大官,若能傍上这棵大树,比起小姐成日里忙东忙西,想着那些还未赚到手的钱,不是强上几分?她该不该给小姐提个醒儿?碧玉不过一个犹豫,尹霏己经跑得不见人影,她急急忙忙踉上去,在主子耳边絮叨。
幸好,这回的再说没有太久,尹霏终子同曹擎天见上一面,“只有”短短五天。
曹擎天熟睡的时候像个小女敕男,溱亮得让人想入非非,一醒来,那欢炯炯有神的眼睛却充满灭严,让人不敢逼视。
他一眨不眨地盯住她,彷佛想在她身上烧个大洞似地。
吧么这样啊,她不过是忙了点。
“吗……这位公子……”完蛋,她又忘记人家姓啥名啥。
“是曹公子。”碧玉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话。
主仆俩的小动作,曹擎天看得一清二楚,这位尹霏姑娘还真的很无视于他啊,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没将他放在心上,他的表情越发寒冷,冻得碧玉和尹霏身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碧玉乖觉地凑上前,替曹公子和自家小姐倒来两杯茶水,这是小姐新制的茉莉花茶,她贪鲜,先带一小包过来。
“曹公子请喝茶,小姐这些日子便是忙着赶制茉莉花茶,因为花期有限,得抢着时间收成,怠慢了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碧玉几句话解释了尹霏迟迟不出现的原因。
曹擎天的眉头略松,这小婢女比主子还懂得看人脸色。
尹霏上前,看着他不豫的神色,迟疑两秒后问:“曹公子,不知你身上的伤口复原得怎样了?”他撇过头,冷哼一声,没答话。他在生气,这辈子没有被人这般轻慢过,她还真当他是寄人篱下吗?
尹霏上下打量他,这人……似平很难相处呢,她不习惯巴结,虽然把人搁在这里迟迟不见是有些失礼,但她忙得理直气壮,又不是故意怠慢他。
碧玉见两人又僵了,只好再出一次头化解尴尬,“小姐,曹公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伤处己经结疤。”
尹霏闻言点点头,她瞥一眼他那副孔雀似的傲慢神情……算了,也不指结他受人点滴、诵泉相相,只求快点把他给送出门去,免得他的仇家寻上门来,自己还得多担于系。
“既然曹公子身上的伤己经大好,不知道公子家居何处,要不要派人往府上通报,请人过来接公子?当然,如果贵府不方便,庄内有一辆马车,可以直接送公子回去。”实话说,她有些害怕曹擎天,他周身气热很强,站在他踉前会感受到迫人的压力,而尹霏天生有种趋吉避凶的本能,所以直觉想离对方老远。
“尹姑娘迫不及待想赶在下离开?”冷冷的一句话射出,像枝箭似地,笔直朝人心底扎去。
尹霏不舒服,却迫于他的逼人灭势不敢发作,第六感再次发出警讯,这个男人不能亲近!咬咬牙,她鼓起勇气及问:“不然呢?”果然下一刻,曹擎天晓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