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这异常的模样让奉左、崇右都担心了起来。
钟离谦陌当机立断,抱着怀中的人来到床边,轻放下后,袖一扬、银针起,针针皆插向断生死的大穴。
“喂,我说的是真的。”
眼看着钟离谦陌快狠准的下针,让昏过去的人进入假死状态,花错以为对方不识货,心里也急了。
“这养心蛊真是极好的东西,多少人求之不得,是很稀少珍贵的蛊虫,你别不识好人心了。况且你现在的做法会让蛊虫休眠,根本帮不到她。”
咬牙,钟离谦陌恨得连心都感到一阵阵拧痛,冷声道:“她体内,原本就有一只养心蛊。”
说服的话语消了声,花错的脸绿了。
万虫成就一蛊。
除非是特殊蛊种,要不,一个蛊盅最终就只能存活一只蛊虫,这是养蛊人最基本的常识。
要是故意多放一只,那蛊虫就会互斗,斗出个你死我活,直到剩下一只。
结果他自以为好心送了一只,不料人家小泵娘体内本就有一只……
这下子,她的心脏不是成为两只蛊虫的战场,闹得爆心而死,就是只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当个活死人。
惨了,他坏事了,而且是非常坏的坏,怎么办?
第10章(1)
仿佛一场梦……
小小的钟离魅儿在熟悉的庄园中行走,巧妙地避开所有人。
她不得不,因为那些伺候的仆妇、小厮们总会告诉她,她需要好好的养身体才能救哥哥。接着,在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她被抱回房间,独自待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中休养。
她不喜欢那样。
比起一个人的房间,虽然哥哥现在睡着不能理她,她还是喜欢跟哥哥待在一起。
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耳提面命,小小的人儿像一心归巢的倦鸟,逮到机会就往她认定的归处前进。
这不是又一次让她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
进到药味浓厚的内室,瘦小的身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甚是熟练的钻进了被窝,调整好姿势,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蜷在她最熟悉的怀抱中。
内心的失落因为那温暖的怀抱跟熟悉的气味而平缓了下来,幼小的心灵还懵懵懂懂,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知道,即使哥哥毫无知觉,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可单单只是待在他的身边,都让她觉得心安。
娘说,植入她体内的养心蛊是只特殊药性的蛊虫,能为她养好具有特殊药性的心头血,好作为救哥哥的药引。
到时哥哥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睡着,他能清醒过来,好好的活着,再像以前一样陪着她,而不是维持如今这种动也不动、不言不语的状态。
小小的娃儿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细细软软的小手忍不住捂着心口,天真的对心中的蛊虫打气道:“蛊啊逼,你要乖乖听话,赶紧养好心头血,这样哥哥才能早些醒来……”
迷迷糊糊睡去时,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牵着哥哥柔滑的手,对兄妹俩重拾往日相互陪伴的平静生活充满了期待。
是期待,也是盼望。
希望一切恢复如常的信念如此强烈,即使要承受可怕的剧痛,她也要咬牙忍耐。因为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好疼!
极度的疼痛击溃了意识,使她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握,只感觉到钻心入骨的疼。
是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心破体而出呢?
想喊疼,却是疼到连喊出声的气力都没有,只觉得嘴里被灌进了温热的、带着可怕腥味的液体,无法吞咽的部分全数溢了出来。萦绕口鼻间的浓浓腥味逼得她想作呕,但偏偏浑身虚软,连吐都吐不出来。
“好孩子,忍忍,等蛊虫引出来就没事了。”
她听见哥哥的声音对她这么说。但她发现到,那并不是儿时习惯的声音,而是……长大之后哥哥的声音。
为什么她会知道长大之后哥哥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嚷嚷……
“谦陌兄,你千万要撑住。”
这声音……甚是耳熟呀。
“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
充满疑虑的是右哥哥的声音,她认得。
“阿非说行,就一定行。”
这声音真的好耳熟。是谁呢?
“真的很抱歉,舍弟鲁莽,给你们添麻烦了。”
全然陌生的声音让钟离魅儿有些困惑。
“阿非,你说谁是弟?”那耳熟的声音暴跳如雷,甚是气恼。
“谁闯祸谁是,谁接口谁是。”陌生的、带着些凉薄靶的声音先是有些幸灾乐祸,转而以诚恳的口吻说道:“解蛊的方法确实凶险,要不是引蛊的供血人得维持极度稳定的情绪,本该由闯祸的舍弟来担任引蛊人当作赔罪,但大家也看见了,他这莽撞的性子,别说引不了蛊,只怕还会造成反噬。”
如同要印证这番话语,当那外涌的血液随时间的过去而慢慢止住之时,担任引蛊人的钟离谦陌眼也不眨的,又往自个儿的手腕再划一刀,让新涌的血液再灌入那染红的赤艳檀口。
花错缩了一体。
明明那刀不是划在他身上,可下手的那份冷厉决绝,光是看就让他抖了一下,而真正挨刀的那人却神色不动,就好像那刀是划在他人身上一般。
不但是从容不迫,甚至在那纤细的眉头出现些许皱摺时,还能温言安抚。“魅儿乖,为了哥哥,再多咽几口,听话。”
花错极少佩服什么人,但面对眼前的钟离谦陌时,他服了。
原先他还不信这蛊能解,毕竟条件如此严苛,重点不在放血,而是引蛊之人须得情绪平稳,以避免影响血液的气味惊动蛊虫。
他虽然对钟离魅儿感到抱歉,但没那份自信可以做到无视落刀引血之痛。
不得不承认,正如花非所言,引蛊离体这件事还真是非钟离谦陌不可。
意识迷离昏沉的钟离魅儿陷在儿时记忆之中,连今夕是何夕都无法分辨,又哪里能明白,这偶尔穿透迷雾的三言两语代表什么?
痛楚攻击着她的感知,不明的温热液体一直从她口中灌入,周围的嘟囔声已入耳不闻,她恍惚得愈加厉害,只觉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那般……
是爹爹在喂她吃药,准备取心头血了吗?
她匆地有这样的想法。
一想到是为了哥哥,那些可怕的、一直被灌食入口的“药”似乎变得较容易忍受了。
“魅儿,要好好的,为了哥哥,你要好好的。”
仿佛听见哥哥的声音,她没有能力思考为什么这成年男子的声音会是哥哥,只能依循本能判定,那是哥哥的声音,而且,忍不住要为此发笑……如果她有这气力与能力的话。
笨蛋哥哥,她当然会好好的。
只有她好好的,才能救得了哥哥,哥哥也才会好好的。
等他们都能好好的,一切就能像以前一样,而且永远永远都那样……
所以,为了哥哥,她一定要好好的……
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一切就像当年那样。
疼痛、浑身无力,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但幸好身旁有哥哥在。
咦?
钟离魅儿吓了一跳,因为那不是儿时记忆中更加纤细的少年身躯,也因此有些恍惚。
还没机会让她回想到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她才正在想为什么自己会以为现在还是小时候,将她密密护在怀中的那人已经转醒。
“魅儿?”见她转醒,那双总是温润平和的乌瞳流泄着明显的喜悦。
“哥哥?”虽然不知道他因什么而喜悦,但他开心她就开心,一向如此。再加上久违的、总算能再如儿时那般同床而眠,更让她倍感欣喜,下意识想滚进他怀中蹭一蹭,却发现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