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雨蝶走过去,“小的在哭,大的也在哭啊?”
“啊?”秋舞吟听见声音,愣愣的抬起头。
“你又在看什么?”菊雨蝶抓住她的手,把她手里的书抬高一点,看见的书名,“哪里弄来的呀?这样的神怪小说,阁里似乎没有收。”
“古二少爷借我的。”秋舞吟慢吞吞的说。
“喔,是古家那个狐狸少爷呀!”菊雨蝶放开手。
“你又这样给人家乱取绰号。”
迸二少爷才不是狐狸。秋舞吟埋怨的看她一眼。
菊雨蝶耸耸肩,神情轻佻。
“只有你这傻瓜才不觉得他满月复黑水。”
“是呀!先是教你看这些神神怪怪的故事,再来就是告诉你,他家里还有一大堆藏书,接着你就会像是眼前悬着大白菜的笨马,傻乎乎的上门去了。”菊雨蝶说话着实刻薄。
秋舞吟扁嘴,黑白分搅的大眼睛里蓄满眼泪,委屈的瞪着菊雨蝶。
菊雨蝶一手扶着额头,深深觉得这主仆两人都是一个样。
“不要哭。”
“小蝶欺负人。”秋舞吟呜咽一声,眼泪滑落脸颊。
菊雨蝶赶紧伸出手,把秋舞吟手里抓着的手贴按到她的脸上。
“你家那个古二少爷,十成十是因为你哭起来太可爱了,才老是这么欺负你。我一定没有说错。”
“古二少爷才不会让我哭……”
“是啊,是啊,他不会嘛!”
菊雨蝶翻个白眼,很敷衍的回应。
凡是他弄哭的都不算哭,但是别人弄哭的就一定要记得向古二少爷告状。
秋舞吟抽了抽鼻子,“小蝶昨晚又去喝酒了,对吧?”
“是啊!”菊雨蝶嗅了嗅自己的身子,“还有酒味吗?”
“啊?小蝶忘记洗澡了吗?”
“才没有。”菊雨蝶撇了撇嘴,“昨天回来后,暮霭就把我弄醒了,硬是把我按在盆子里,又搓又揉的,直到身上没了味道才我起来,被她洗完,我都快累死了。”
“明明是被暮霭快累死。”秋舞吟瞪着她,揭穿她扭曲的真相。
“我挨这样洗,也很累呀!”菊雨蝶说得理直气壮。
“小蝶一放假就跑到红花楼肆,这根本是惯例了。”秋舞吟把书合起来,“可是你昨天入夜才出去,快天亮了才回来,难得你待这么久。”
“呜……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抢你的酒呀?”秋舞吟的脑袋里浮现两只大狗抢一根肉骨头的情景,不禁窃笑。
“居然有人敢在你喝酒的时候来抢你?”秋舞吟张大眼睛。“你没有酒坛子砸那人的脑袋吗?”
菊雨蝶惊奇的张大眼,“对呀!我那是真该用酒坛子砸破那人的脑袋……欸,不对,那时才坐下来,开了一坛酒而已,酒没有完,不能砸。”
“没有砸啊……”秋舞吟有些失望。
“就算真的砸了,你不在,也看不到呀!”菊雨蝶敲了下她的脑袋,“而且不是来抢我的,是来抢我家暮霭的。”
“她才十三岁。”
“所以我把人揍回去了。”菊雨蝶抬头挺胸。
秋舞吟怀疑的望着她,“就算揍了,也是阁里的护卫大哥动的手吧?暮霭呢?说不定真的是暮霭跟人家两情相悦。”
一阵恶寒过菊雨蝶的背脊,“别瞎说,暮霭跟那人不相识。”
“那是谁闯进来?”秋舞吟发现说了大半天,一直没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感闯进红花酒肆,还到得了菊雨蝶的面前,“酒肆里没人拦着吗?”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居然谁也没把他拦下来。”菊雨蝶那起莲子糕,咬了一口,“他呼呼这样直接闯上楼,站到我的面前,叫我把暮霭交出来呢!”
“暮霭真的不认得那人吗?”
菊雨蝶想了想,拐了弯说道:“……暮霭很同情他。”
“同情?”秋舞吟偏着头,慢吞吞的问:“为什么同情?那人是谁?”
“他说他是蓿北殉。”菊雨蝶吞掉一块莲子糕,然后朝第二块进攻。“他把暮霭误认成他们那园子里的以为晓风姑娘了,那姑娘听说是失踪了,他找了她好几日。”
“那位蓿壮士是什么来历?”
“说是在天香药膳房做二厨的,还有间收容孤儿的野草园什么的……长得很高大,脸蛋也应该是好看的,但不知道那眉眼是怎么长的,看起来怪凶悍的……”菊雨蝶一脸嫌弃的说。
“真是个好心人。”秋舞吟的心很软,眼眶立刻泛红。
菊雨蝶啧了一声:“结果,因为暮霭同情那人,居然就顺着大掌柜的意思,答应每天拨一个时辰去野草圆那里,我恼火了,就叫那人当人质……也每日拨一个时辰过来我这里,现在想想,真实吃亏吃大了……少了个暮霭,又多个碍事的家伙,每天少一个时辰耶!人家可是很贵的,那一个时辰的钱,到底要不要跟他算?”
秋舞吟瞪她一眼,“蓿壮士要养活一群孤儿,你好意思收他钱?”
“在商言商,当然收!”菊雨蝶气势高昂。
“那你就收吧!接着你家暮霭就会生气了。”秋舞吟鄙弃的说。
这话踩到了菊雨蝶的痛处,她扁着嘴,瞪着秋舞吟,然后抱头哀号,
她那烦恼万分的模样,瞧起来真的非常可怜。
两日后——
“欸,暮霭妹妹,你和蓿叔交换条件了啊?”外头翻天覆地的时候,躲在藏身处,吃好睡好的晓风,嘴里含着梅子糖,一手搭着暮霭的肩膀,满怀好奇的问。
“嗯,算是吧!”暮霭抿了抿嘴,“酒肆的大掌柜也帮可点忙倒是蝶主子那里,好像是因为我们谈得太快了,她一下子觉得我被借走太吃亏,结果又要求蓿大人也得过去她那里一个时辰,明明开出这种条件只会让她自己碍手碍脚……她一定会抱头痛哭很久。”
“你那个主子真像小孩子。”
“很可爱吧!”暮霭笑得甜蜜蜜。那掺杂着得意的笑容,与她对面的少女一模一样,就像是双生子。
“这样也好,暮霭代替我被蓿叔找到了,这样蓿叔就不会再担心我。有暮霭妹妹在,我的所在地也不会曝光。哎呀,真是意外的好收获。”没心没肺的晓风完全不知道蓿北殉找她找到快发疯,兀自凉快的打着如意算盘。
“这也只能撑一阵子。”暮霭瞪了自家胞姐一眼,模模她微隆的肚子,“等宝宝生下来,就要赶紧换回来,蝶主子只是不怀疑我,却不是好骗啊!”
“我也知道。”晓风嘟起嘴巴,“好啦,都这个时辰了,蓿叔也该到达你家主子那里了吧?”
“嗯,的确是差不多了。”暮霭往窗外望去,已经夕阳半沉。
三千阁的阁门,也要开启了。
蓿北殉来得很快,已经等在门外。
三千阁内,初客设帘。
他经由见习雏儿的引路,踏进金钗姐儿的厢房的时候,看见了花色纱帘子,后头隐隐约约有个人影,而帘子底下露出一截华丽的裙摆,他曾经嗅闻过的妖娆香气在空气中漫开。
帘后是那个金钗姐儿菊雨蝶,他知道。
接着雏儿将他引到座前,奉上待客的吃食,接着俯身行礼,退出厢房。
纱帘子后,传来轻笑声。
很迷人。
“蓿壮士,你今天来的真早。”
蓿北殉瞪着眼前的纱帘子,很不自在的开口,“我只是赴约。”
“蓿壮士真是个正经的人啊!”她娇滴滴的说。
他皱了下眉头,浑身不舒服,“金钗姑娘不如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叫北殉吗?”菊雨蝶笑了出来,更有种撒娇般的嗲声嗲气。
蓿北殉很不习惯,但是左一句壮士、右一句壮士的,他更不习惯。说得准确一点,他对于这个妖媚女人的任何言行都很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