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以了吧。她一向从善如流,但是得先她知道她到底哪里做错才行。
华与剀闻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华与刹的脸色,瞧他笑意未减,才开口解释。
“盛兰,我是帮你打点几个贴身丫鬟,到时候才能帮你分忧解劳。”
“喔。”重重一声喔是诉不尽的沉重。
“走吧,到了近泽,我带你去逛市集。”华与刹向前握她的手,噙笑柔声说。
她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握得死紧,简直就像是抓到犯人的警察,不给人月兑逃的机会。
被硬带上马车,窦月芽嘴抿得更紧,脸上哪有斑点出嫁的喜悦,更像是个被押上刑场的犯人。
“盛兰。”
见车门打开,她喜出望外地道:“与剀,我不用去了?”
华与剀闻言,脸上是再复杂不过的笑。“我只是想把这个交给你。”他将一只木匣递给她。
她随即又把自己缩得小小的,企图把自己变不见,对那只精雕描绘的匣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向来喜欢一些精巧玩意儿,可是她现在没心情欣赏,就连里头装了什么,她也没心情问。
“里头装了些你派得上用场的东西,要记得到了近泽睿王府,尽避尚无名分,但你确实已是当家主母,等挂丧结束,四哥会带你回京成婚的。”他硬是将匣子搁到她手中。“没事的,你别担心,到时候咱们又能见面的。”
窦月芽扁了扁嘴,却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幼稚。自己都年近三十了,可住在小鲍主体内,简直就快要爆发小鲍主病,想到这,她不禁抹了抹脸。“好啦,我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既来之则安之,从小到大不都是这么活的吗?
老天就特别喜欢整她,在她小有成就时,狠心把她丢到这儿来,但还不算太差,至少还有个公主头衔,不愁吃穿,大不了往后再顶个王妃头衔……呜呜,在她的生涯规划里头,没有结婚这一项,要她怎能不烦闷?
“嗯,这才对,才像是你。”华与剀扬笑模了模她的头,突觉动作不适宜,赶忙收回手。“盛兰,一路顺风。”
“你也保重。”
“那……我先回……”
“干么急着走?再陪我说点话。”
“你呀……”华与剀被她那哀怨的表情给逗笑。
马车几步外,华与刹和华与则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半响华与则才启口道:“我从来不知道盛兰这般黏八弟。”
华与刹笑意带邪。“一道长大的,不是黏我就是黏八弟,就是不黏大哥。”
华与则神色微变,随即恢复镇定。“四弟,盛兰失去记忆,不再是以往老是追着你跑的丫头了,可有感到些许遗憾?”
华与刹忍不住笑出声。“该说遗憾的是大哥吧,盛兰从头到尾都不曾正眼看过大哥,就不知道看着盛兰追着我跑的大哥,心里作何感想?”
“……四弟,别以为一切尽如你意。”
“大哥,只有没本事的人才无法让事情尽如己意。”
“是吗?”华与则哼了声,拂袖而去。
华与刹冷睨他的背影,哼笑了声,跟华与剀打了声招呼,随即上了另一辆马车,车队立刻徐缓前行。
窦月芽拉开车帘不住地往后看,直到华与剀的身影愈来愈小,最终看不到,才拉下车帘。
看着马车里头的陈设,她调整着心情,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回不去,那就在这里活下去。
她的命,父母不要,可她要。她要为自己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环境一再受限,他还是可以找到法子让自己活得自在。
一再自叹自怜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她也厌恶这样的自己。所以,面对吧!
她垂眼看着怀里的匣子,匣子很沉,捧近一闻有着楠木的香气,上头雕的是麒麟送子,描绘的金色颜料相当艳亮,打开匣盒,就见里头搁的竟然是摆放整齐的银票。
“竟然有银票……”她呐呐道。
有银票就代表有票号,代表经济体制也颇完善。匣子边上还摆放着几锭金子,旁边有两个荷包,打开其中一个,瞧见的全都是碎银,而另一个里头装的是银币。
全都是钱耶,谁说与剀没将她搁在心上?这家伙……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呀,虽说运气一直不怎么好,可是仔细想想是很有贵人运的,每当她遇到瓶颈关卡时,总会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虽说逃不过指婚的命运,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孤单,她还有与剀这个如弟弟般的朋友。
正感动着,马车突地停住,她疑惑的抬头一望,只见马车门被打开,华与刹钻进马车里。
“……怎么一副见鬼的模样?”华与刹笑眯眼道。
“你的马车坏啦?”半响,她才挤出这么点话。
“没坏,是怕你无聊。”他说着,马车已经又开始往前驶动。
我并不无聊好不好?!把我私人的空间还给我!她多想呐喊出口,指着他的面大骂,要他滚到天涯海角去,可是……
“谢谢。”她无比凄楚地道谢着。面对恶势力时,识时务者……才是俊杰呀!
“谢谢?”他哼笑了声,长睫垂敛,目光落在她怀中的木匣,突道:“好一个没良心……”思几她央求华与剀的撒娇神情,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恼怒。
但他气恼,有什么错?她即将是他的王妃他的人,是她太过逾矩,莫怪他恼怒!
“咦?”她哪里没良心?
“盛兰,本王只说一次,你可要记牢。”瞧她一脸不明就里,他也不点明,拿起她怀里的木匣,径自笑道:“尽避未成婚,你也算是本王的妃,再和其他男人过从甚密,本王会让你知道……”
砰的一声,木匣撞击在她脸侧的木墙上,她瞠圆了眼看见他噙着他冷笑开口,“本王没有耐性。”
她呆住,心剧烈跳动,只觉自己前途堪虑,因为这个人性格很有问题啊。
第五章禁脔(1)
近泽位在帝京朝丰城正北方,相隔约莫千里,睿王的车队以平常的速度前进,拖了近一月才到近泽,时节已入三伏,但是却不如朝丰城炎热。
近泽的睿王府朱红大门两旁是盘龙大柱,围墙高耸内植参天林木,从外头难以窥探。
大门一开,里头的下人排两列迎接,为首的是个面貌极为清秀,长得一副无辜样的男子,那下垂的八字眉很有喜感。
“恭迎王爷回府。”为首的男人一唤,后头的下人们也跟着高喊。
这阵仗对窦月芽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总裁所经之地,大概也是这种景象。
“赐三。”华与刹轻唤着。
“小的在。”八字眉男人立刻上前。
“她就是本王三个月后即将迎娶的妃。”他简短地介绍,目光一扫,还在门内的下人们一个个垂眼等候吩咐。“怎么,还不知道该做什么?赐三,你这总管是怎么干的?”
武赐三目光不敢在窦月芽脸上停顿太久,赶忙吆喝着。“一个个都傻了,不知道要替王爷王妃卸行囊?桃红、桃白,还不赶紧领王妃先进院落休憩?”
一声令下,所有下人立刻动了起来,窦月芽跟着两名丫鬟朝安置的院落而去。
这里不比皇宫内苑,但里头精美的山林造景让她每走几步就停顿下来。
对她而言,这简直像是某处复古风的度假村,尤其是她的院落,是座古式的楼阁,自拱廊拾级而上,楼阁三层高,到处雕梁画栋,就连窗棂都做了极为精细的镂空,再糊上如蝉翼般薄透的纱,呈现若隐若现的流光之美。
房里的摆设自然不用多说,奢华气派,压根不输她住了三个月的威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