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没认错,是你。”她说的是中文。
“你是?”
“××医院医生卓月榛,你妹妹取出脑部血块的那场手术是我开的。”看见对方的左大腿与右手臂鲜血直流,她短暂地通知完下头的雷杰,接著便蹲检查起杀手的伤势。
“你……也干这行?”男人错愕不已。
“我只是碰巧和这行的头头认识而已。”她割破杀手的衬衫,以便做些简单的包扎,“你妹醒来若知道你用这种方法供应她住院的开销,她会很难过的。”
“那我又能怎样。”杀手无奈地笑了,“我可是差点就要代表台湾参加奥运射击比赛,这种赚钱方式对我来说,最快也最容易上手。”
“也许我未来老公听见这句话,会愿意给你另一个同样容易上手的工作。”
“我已经听到了。”雷杰尾随著声音从楼梯口走出,但在看见卓月榛表现出的关心后,吃味地将她拉离了对方身边,示意后头的手下接续急救,“怎么?你们认识?”
“不算,只是见过几次面,擦肩而过的那种。”她对杀手会有印象,单纯只是因为他出现在医院的频率太高。
有个因车祸成为植物人的妹妹,这男人的确很需要钱。
“他们花多少钱买我的命?”雷杰好奇地问。
杀手没有回答。
“说实话对你比较好,说不定,我可以替你拿到那笔钱。”雷杰走至被人由两边架起的杀手面前,“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
“三十万欧元。”男人撇过头去,不得不向钱低头。
“真廉价。”她忍不住嘲笑,“他们究竟是太过小气,还是不懂价码?”
“大概也只有这种价码才能引来菜鸟,若是再加个一百万,我猜来的不是『隐蛇』就是『猎人』。”现在他总算知道查尔究竟是在开心些什么了。
他真没价值。
“你怎么会知道?”杀手惊讶地抬头。那两个人,排名可不差。
“因为……”雷杰笑著在他耳边说出秘密,“请我出手一次,价格起码是你这次酬劳的六倍。”
杀手的眼瞬间瞪得老大。
“抱歉,我男人在杀手排行榜上头,名次只输给Adam一人。”
“银狼?!”年轻杀手发现所有柯洛里保全的人全对自己露出“现在才知道”的表情后,差点没晕过去。
这一定是当今世上最夸张的作弊了!
揽过爱人的肩膀,雷杰得意地转身走人,“把他送到我那,看来晚上我们可以仔细聊聊,台湾来的菜鸟先生。”前一句他说的是法文,后两句则是中文。
大夥儿就各自捡各自听得懂的听吧!
听说在事情发生数个月后,回到台湾的杀手收到一张五十万欧元的支票,开立者是威曼提斯集团的前任总裁。
杀手心底顿时大概有谱,恐怕柯洛里保全老板的背景,比任何人所想的都还要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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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攻坚。”
义大利黑手党总部外某个视线死角,卓月榛和雷杰陷入了僵持。
“下次吧。”他仍旧保持和出发前同样立场,摇头拒绝。
两人一起做突破式拜访毕竟有其困难度,更别说月榛在这方面的经验什么都没有,很容易就会被机关枪扫成蜂窝。
尽避爱人正两手环胸怒瞪著他,雷杰还是很坚持,“这种地方不是说突破就突破得了的,事关你的性命,我不想冒险。”
又瞪了许久,她才终於放弃抗议。
反正小彤彤认亲认进了黑手党,以后有的是机会造访她家,说不定还可以找几个人练练活靶射击。
“老实说,你又是怎么和黑手党搭上线的?”看著雷杰亮出通行卡,和警卫长颔首后,两人便轻松进人全义大利戒备最森严的区域,她直觉认为这小家伙和黑手党高层恐怕交情匪浅。
“我救过他们里头的一个人。”
“谁?”
“索伦·萨普奥·基曼,现任首领的独生子。”
“这也难怪,西西里男人最重义气了。”卓月榛了解地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西西里男人的确最重义气。”两人才刚踏进主屋大门,就有一排黑手党高层列队欢迎,其中又以坐在沙发上的红发男子最为尊贵。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脸敢来,克里克小弟。”想起几个月前雷杰给的不完整资料,索伦就有一肚子的气。
这人竟故意隐瞒小表妹的事,害得爷爷以为姑姑绝后了,为此还难过了好久。
“为何不敢?我一个人解决黑手党花费数年还解不了的悬案,没得意地大笑三声给你听,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雷杰才不管这是谁的地盘,反正他的地位与声望在党内,只怕比索伦还要高,也深得现任首领的欢心。
“你……”有人气得说不出话,“走!我们去后头慢慢聊。”
心情极度恶劣的索伦就这样拉著雷杰跑了。
而留在大厅的卓月榛,瞄了眼挡路的黑衣人,决定要自己找事做,“抱歉,我得去找个人,麻烦让一让。”
硬闯过许多地区后,她终於在最里头的起居室里找到目标。
覃暧彤才因听见叫嚣声而回头,就看见好友公然挥舞著凶器,扫开成群欲拦阻的护卫闯进来。
“我还以为谈恋爱后,你会比较收敛点。”
闲话家常完,介绍过男朋友,又撵走了所有男士,覃暧彤才另辟密室和好友聊起私房话。
“收敛?恐怕等我老了都没法将这名词转换成动词。”卓月榛邪气地笑著。
“他习惯了吗?”
“不习惯就算了,我可没要求他一定得选我。”她以手指卷著自己发尾,不可一世地说道:“我还是比较欣赏安列德。”
“别想了,他早死会了。”
“是啊!所以,我也只说是『欣赏』嘛。”看见挚友此之前更加快乐满足的笑脸,卓月榛深深替她感到欣慰。
看来,当年曾发下豪语心如止水的三人,其实也都只是凡人。
会因遇见真爱而动情的凡人。
“小彤彤,你若搬来义大利,不介意我常来府上叨扰吧?”
“先问问你家那只狼放下放行吧?依我看,他可非常不希望见到你眼中有比他还重要的人。”覃瞹彤笑得了然。
卓月榛知道雷杰并不会有任何意见,所以仅是摆了摆手便换个话题。
“结果,我们两个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嫁到了欧洲,小沂沂那支香蕉倒是落叶归根了。”
“不只我们两个喔,”覃暧彤掀起床帘一角,只见外头索伦正被某个女人追杀得很开心,“我妹也被凌姨和言叔卖到西西里了。”
“和那只红毛兽?”雷杰说他只会靠下半身思考。
“红毛兽也有春天,有我那位抄家伙和画设计图一样顺手的妹妹,他的下半生肯定会很精采。”
“我想下半生会很精采的,并不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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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一大圈,再度回到慕尼黑后,雷杰心里有著许多感慨。
“原来我生父离我一直这么近,却都不知道我还活著。”
“就当是上帝开的玩笑吧!”卓月榛朝车窗外招招手,胡夜糜便带著已打好的契约钻入后座。
“女儿啊!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感谢上帝!女儿竟然会主动联络自己耶!
天下终於要太平了吗?
“你和卓混蛋何时离婚,我就何时结婚。”
“这简单,我下个月马上就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你。”她大力地拍了拍雷杰的肩头,“小子,娶我女儿前记得先保个险,受益人当然是小榛,这是基本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