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雪?你在说什么?”于妍觉得有点晕眩,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浮上心头,莫非是她听错了吗?
“现在是一月,下雪的季节,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杰鲁更加放慢了速度。
于妍脸色顿时惨白。她没听错,“现在”正是冬天,但是她记得“现在”应该是夏天,而她本来是和静妮一起,正在飞往欧洲的途中……
“我……昏睡了半年吗?”
“不,只有几天。”杰鲁不解的皱眉看她,“你有急事待办?”
“没有。”她直觉的摇头,试图为这荒谬的时间差距找到合乎逻辑的解释。
她思前想后,回忆起飞机上的一切;她们先是遇上乱流,然后……不!她不愿再想起那幅人间炼狱图,但,为何只有她幸免于难,莫非是那道光的缘故?
错不了,必定是那道莫名其妙的光作怪,才会让她置身于如此诡异的情况中。
于妍脑中的思绪飞快运转,试图理出个头绪,然而此时有个念头突然闪进脑中,那是以前她斥为无稽之谈的念头,但如今身边一切的一切,在在向她证明这个稀奇古怪的念头已经成真;她感到一股寒意遍及全身,不由得发起抖来。
懊死的!杰鲁皱着眉,她是不是又发烧了?他根本忘了她前些天才由吓死人的热度中退烧,瞧她娇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似的,身体那么虚弱,他实在不该让她起床那么久的;而且天晓得在他进门以前,不知她就那样只穿着一件男用衬衫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有多久了,杰鲁不禁咒骂自己的粗心。
他连忙走向躺椅,将仍在发抖的于妍小心翼翼的抱起,就彷佛此刻他怀中抱的是块易碎的玻璃似的。
若是平时的于妍知道杰鲁现在对她的感觉,以及他待她的那种态度,肯定会大大的加以嘲弄一番,并刻意做出像是在雪地里奔跑的事以证明自己的强壮。然而此刻于妍根本无暇顾及此事,也没有注意到他小心翼翼的态度,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闪过的那个念头。
于妍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他的衣襟,她必须要问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现在是西元几年?”发颤的双唇使得她的声音几乎模糊得无法听清楚,但他仍听见了。
杰鲁显然认为这个问题很奇怪,因为他正以狐疑的眼光看着她。
“请你告诉我,现在是西元几年?”她急切的重复一次问题。
噢,她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
“现在是一八五○年。”他最后还是决定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他已经开始怀疑这女人的精神是不是有毛病。
于妍觉得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副受了惊吓的茫然表情?
他刚才已经模过她的额头,她的高烧的确已经退了,怎么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傻了,该不会是连日的高烧把她的脑子烧坏了吧?
不会的!杰鲁立即摇头推翻这个想法,她刚刚的表现不是很正常吗?
路克此时也靠近两人,担心的注视着发愣的于妍,它自喉间发出几声低吠。
“你也在担心吗?”杰鲁模模它的头,回想起发现她的情景。
那是个下着大雪的夜晚,路克反常的十分焦躁,像是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频频做出想引他到森林去的动作;若不是看它那么坚持,在那种天气里,杰鲁是根本不想出门的。而到达森林后,一人一狗立时被崖边所发出的一道奇异光芒所吸引,且逐渐朝发光的来源走去。
真要谈是谁发现她的,那就是路克的功劳了。在大雪纷飞的夜里,若不是路克边扒着雪边叫,杰鲁也不会看见半埋在雪里、几乎已冻得半死的她。也因为是路克自雪堆中发现她,它自那天起就自命为她的保护者,尽责的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就连汉娜来照顾她时,它都在一旁虎视眈眈的。
她看起来已经冷静许多,那双美目闪烁着思考的光芒,这发现令杰鲁惊异,因为他认为一般女人是不会思考的,但她似乎不同,而且太过不同了些。
他注意到她的皮肤是淡淡的蜂蜜色,不如西方女人的白皙,但这无损于她的美丽,只是头发……看到那头短短的黑发,杰鲁忍不住皱眉。在他发现她的时候,就是因为那短发和她身上的长裤,使他一度认为她是个年轻俊美的东方男人;要不是汉娜刚好替他送些民生用品来,发现她是女子且帮她更衣,否则等他亲自帮她更衣时,这女人的名节恐怕就要毁在他手中了,到时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得娶她为妻。
杰鲁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和这女人结婚的念头很吸引他,她看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又那么美,和她结婚一定很有趣!他第一次这么想得到一个女人。
“喂!”于妍终于回过神来,出声唤回他的神智。
“什么?”杰鲁连忙将注意力转回她身上。
听见于妍又开口说话,路克高兴的摇摇尾巴,伸出舌头舌忝她的手,让她忍不住地露出笑容;而看见这幅景象,杰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妒意。
“我是从台湾来的。”她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将自己的来历据实以告比较好,虽然要他相信可能很难。
“台湾?没听过。”杰鲁好不容易才忍住要把路克赶出房外的冲动,使他可以专心与于妍交谈。
对他的回答,于妍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在这个年代,外国人很少知道这个地方。
“它是一个很小的岛,在中国附近。”即使如此,她仍尽力解释。
“中国?你是指大清帝国吗?”杰鲁对这个国家的印象倒是很深刻,因为清廷的官员既傲慢又无礼,总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该臣服于他们的脚下,目中无人。
“大清帝国吗?”于妍沉吟着,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好。
“就是那个有美丽的丝绸和瓷器的国家,官员的头发总是编成长辫子的。”误认她的沉默是因为听不懂,杰鲁连忙向她比手划脚的解释。
“我知道。”看他那副滑稽样,于妍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她连忙摇手示意叫他别再比了。
杰鲁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好笑的,但是他还是很喜欢看于妍笑得像阳光一般的脸,是那么天真无邪又无忧无虑。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于妍抬眼看见杰鲁盯着她看,不解的模模自己的脸。
“没有。”你真美!杰鲁真想这样告诉她,然而木讷的本性使他说不出口。
于妍点点头,对他脸上的怪异表情也不加追究,此时的她只关心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历。“我想我们对时代的认知有些差距。”她慢慢的说,一边在脑海中搜寻可用的词汇。
“我来自不同的时代;在我的时代里,位于中国大陆的国家是中共,而我居住的小岛台湾则属于一个叫中华民国的国家。”于妍迎向他狐疑的目光,正如她所预料,看来他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不会吧?他捡到了一个疯婆子吗?亦或是连日的高烧,烧坏了眼前这个小女人的脑子?杰鲁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深深的惋惜。
“我没有疯!我真的来自西元一九九九年。”看见他的表情,于妍无奈的叹口气。如果换作以往,她早就不耐烦的大叫大嚷起来,哪还能如此冷静,然而现在的情况非比寻常,意气用事非但无济于事,还可能令杰鲁益发坚信她是个疯子。
伤脑筋,他该如何反应呢?目前应该以尽量不刺激她的方式为原则吧!杰鲁一念及此,赶忙小心翼翼的点头,生怕只要自己稍一不慎便会加重她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