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覃瞹彤涉足商业界不深,否则她大概会介绍卓月榛和她做朋友,组个毒舌二人组。
“小雪,这位覃小姐是你大哥带来作客的,麻烦把气质带出来,别吓跑人家了。”君姒雨十分下留情地当面吐女儿的槽。
“啊!抱歉、抱歉,我马上改。”商场混久了什么没学,“四川变睑”绝活倒学了个十成十,身著公司制服的封皓雪立刻化身气质美少女。“妈,难得哥哥开荤……呃,回家—趟,按传统总要来段合奏吧!”
“你的琴在那边角落,上星期我才调过一次弦,你先去瞧瞧有没有定音,我这就去问你哥要弹哪一首。”
覃暧彤不想打扰那对谈论演奏内容的母子,遂转战吧台,想图个清静。
没想到角落里罩著套子的巨大物体,竟是一台原木雕花竖琴,褪去布罩后,优雅身形瞬间成为全场焦点,一边的黑色三角演奏钢琴瞬间逊色不少。
“你们家的儿女都好有音乐天份。”覃暧彤衷心赞道,好个音乐世家。
“内人的坚持,倒是皓雪也真有心学琴,一直到出了社会也未荒废。”那是他的妻、他的子女,别人的赞赏就是他的荣耀。
一个模糊的印象突地闪过封阳霁的脑际。
“你的母亲,该不会嫁给一个台湾企业家吧?”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但愿没他想的那么凑巧。
“如果你想起某件很久之前的新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就是那么巧。”放下手中的Miami,覃暧彤略微哽咽。第一次向认得她母亲的人说起这事,给了她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像是寻著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封阳霁低声细语,
虽然那人也算是个跨国企业家,但他与妻子始终行事低认,极少露面,新闻也没写些什么,况且等新闻到了国外,大概又被删了不少内容,对於她的焦点也就越显模糊了。
只苦了拉下下脸,却一心希望女儿回家的老人,看来他终究要失望了。
去停车的宫爵稍后才进门,看到秘书女友正哼著歌,为爱琴调音,也举步往吧台前去,准备向封家老爸点一杯French75解馋。
一看到覃暧彤,他马上就认出她的身分。“不好意思,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那位写了《三年六月又七天》得奖的覃小姐吧?”
“我是,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覃暧彤思考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在哪儿见过他。“先生,我是不是帮你们公司写过广告词?你应该是宫氏集团总裁吧?”
虽说她的记忆力不是很好,但这案子是她在出国前接的,算是个新案子,她还有点印象。
旁边客人听到宫氏总裁光临,不由得住这儿瞄了几眼。
“嗯!家母很喜欢覃小姐的诗集,上次我还为她向覃小姐要了签名。”那场会晤他事前没让母亲知道,等回家后将三本签了名的诗集交给母亲,还被念了好一阵子,怪他没通知她去和偶像见面。
“我记得,当时我还很纳闷,怎么一个大集团总裁会亲自接洽,原来是别有居心。”
“嘿!别这么说,好歹也算是善意的别有居心。”
啪!有人在宫爵肩上拍了一下,他一转头,吓!封皓云什么时候飘过来的?
“同学,她是我带来的。”
“想也知道,我发誓你们连一垒都还没上。嗯,说一垒可能太高估你了,应该说是连球场都还没踏进去。”宫大少爷很不要命的掀人家的底。“嘿,我说亲爱的同学,你应该还是原装货吧?”
搭在他肩上的手改勒住脖子作为回应,一旁观战的封阳霁赶紧上前打圆场。
“儿子,形象重要啊!人家覃小姐和客人都在等你的演奏耶。”
“是咩!吃醋害臊就直说,这里有我这个爱情专家让你询问,保证你一路安打回本垒。”连女友都尚未搞定的人,此刻大言不惭地自我推荐。
“等你搞定我妹再说,你被三振的机率远比安打来得大。”
“要三振我可不容易,四坏保送是内定结局。”
始终很有风度拿著酒杯安静聆听的覃暧彤,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位具有浓厚贵族风味的音乐才子是个双面人,人前人后完全不—样。
“两位,容我提醒一下,你们口中谈论的人正在找寻冰钻。”两位男士所处的方位瞧不见身后动静,面对吧台的覃暧彤可是有嗅到浓浓杀气。
此话一出,动作最快的是封家爸爸,三步并做两步将水槽里的冰钻抢走,正襟危坐地驻守吧台,生怕烈性子的女儿会将陈年佳酿拿去当凶器砸人。
“四坏保送是吧?我可以让你四坏保证送医院。”不然,送太平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个在一楼,一个在地下室,仅一板之差。
“呃!呵呵……”傻笑可不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宫爵赶紧上前安抚佳人。
“封小姐,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思考上属於不同的两个星球,你想要与他们和乐相处,得学著习惯他们的说话方式。”
“差点忘了帮你们俩互相介绍,这位是作家覃瞹彤小姐。”接著,封皓云将头转向另一边,“覃小姐,这位是我妹封皓雪,目前在宫氏集团担任总裁秘书,她的上司就是旁边这位很懂得自我膨胀的痞子。”
“喂!”痞子为维护自身清白而发出抗议之声,
“孩子们,谱已经架好了,别让观众等太久。”君姒雨的出现像场及时雨,浇熄这厢有些无厘头的闹剧,两名中途离席的演奏者赶紧回归岗位。
掌声响起,台上母子三人开始了这间酒吧偶尔可以听见的三重奏。柔美的小提琴声与淙淙的竖琴交织,配上清亮的钢琴声,洗涤尘嚣间一切不悦与伤感。
独留宁静与快乐。
“这曲子不是之前小雪才开始练的吗?这么快就可以演奏了?”宫爵拿著他金黄色的French75,讶异女友琴技如此高超,仅仅几天就练好长达二十多页的组曲。别说封皓云写的曲子不会太简单,小雪平常还要上班,能在短时间内与别人合奏得天衣无缝,简直不可思议。
“那是因为封小姐有不逊於兄长的音乐天赋。”只可惜她选择将这天赋当作休闲,只能说是人各有志吧!有时上天赋予的天份,未必是每个人所想要的。
“覃小姐怎么说得如此语重心长?”
“没什么,诗写多了难免比较容易悲秋伤月。”怎么有种感觉,这曲子有点像是她在巴黎送给封皓云的那首诗?“这首歌听起来有巴黎雨天的味道。”
“唉!也许是我在商界打滚太久,染了—身铜臭味而无法体会曲中奥秘吧!”宫爵只知道封皓雪弹起琴来的神态十分娇美,不是其他垂涎者有幸得见的。
“艺术往往是主观的,不是别人说什么就像什么,你大可不必理会我。”覃暧彤轻笑,笑这世间所有盲目的人。
艺术会被埋没,会被认为是填不饱肚子的东西,大概皆肇因於人们盲目功利的心吧?其实只要肯去了解,就会发现它才是这世间最美丽的事物。
重奏组曲在芬芳的幻梦中结束。
而结束的刹那没有掌声,观众们的陶醉就是演奏者最冀望听到的掌声。
覃瞹彤知道封皓云一定明白她领会了什么,他们的目光越过吧台与演奏台间数十张桌椅,在空中交会,然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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