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就那一丁点大,真要那么有缘,想必再相遇的机会,会比在意大利来得容易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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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顶著微冷的晨风与凌茶蕴及言醉芙一同出了饭店大门,覃暧彤忍不住再度回望这间富丽堂皇的建筑。
曾经,这大楼是她家名下财产的一环,收入在欧洲当地不容小觑。
可是自从父亲走后,家中的光景渐渐走下坡,缺乏远见的上位者只会让企业体系一天天崩毁,业绩一年不如一年。杂乱无章的经营计画负担不起庞大的人事与维修费用,趁其还有基本价值时,叔叔将它卖给了希麦雷亚集团。
如果爸妈还在,他们肯定不会卖掉它,因为他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伤心了。”凌茶蕴拍拍故友遗孤的肩膀,尝试安慰有些伤神的她。自己何尝也不因地思愁?然而沧海桑田,人总是要学著遗忘啊!
“至少它还保持当初的样子,没被改建或挪为他用,”言醉芙也加入安抚的行列。
“只怕这是天鹅死前最后的歌声,希麦雷亚最近似乎也在走下坡,”
“真要垮了也不是你的错,起码小嫚的心血还在。”凌茶蕴口中的小嫚,指的就是覃暧彤的母亲胡嫚姬——一个自义大利逃家的僻傲女子。
她的出现与存在是个谜,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分,包括丈夫。她的行为举止再再显示出她是个受过礼仪教育的千金淑女,却又矛盾的带著一些鲁莽的真性情。
“明明我从未到过此处,为何触景伤情的情绪仍旧发生在我身上?”缠得她夜夜失眠,脑海里全是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
尽避在她的印象里,他们一直是年轻的。
“别想太多,我们还年轻,还不到话当年的时期。”搭上好姊妹的肩,言醉芙说得豪气。“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别老将心思挂在他们身上。”
“小嫚和溥深要是知道你老为他们伤心,他们会更难过的。”天下父母不都希望子女活得快乐,就算辞世,这份冀望也不会随风消散。
“是我太多愁善感了。”
“别净聊些改变不了的事,班机下午起飞,待会儿我们在米兰绕绕后就得到机场,有什么想买的要赶快行动。”
“我想去瞧瞧GYCCU和Valentino的旗舰店。”言醉芙率先发表意见。她保证会很节制,自己家就是知名品牌,不太好在人家的店里血拼。
“我没意见,挑几瓶好酒倒是可以。”偶尔居家小饮也是件愉悦的事。
“那么我可爱的女孩们,咱们赶紧上路吧!”
於是三名各具风情的东方女子谈笑著坐进加长型劳斯莱斯,准备在离去前,对这块土地作最后的巡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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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台北城市插曲
“怎样,义大利好玩吧?”二楼雅座上,三名风姿绰约的女子相谈甚欢。
等到覃暧彤与卓月榛都自国外归来,宝岛的冬天已经离开,行道树枝材新吐的绿意正逐渐占领台北街头,向埋怨天冷的民众报点暖讯。
“还不错,至少没遇到知名度颇高的黑手党,也没碰上旅游书上写的偷窃场面。”简单来说,义大利的精髓她通通没看见。
“你们两个也真宝,一个正坐在飞机上要到巴黎,另一个则上了飞机飞往纽约,真是没默契。”辛蘤沂笑提两人有点差的默契。
“没办法,那男人用美国医师公会的人情压力逼迫我去参加一场柄际医学会议,我才勉为其难地搭机投奔大苹果。”卓月榛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谁说医师与律师的夫妻档是完美配对?
她甫一出生就体认到这种“完美”家庭的悲哀,父母要的是事业而非后代,她要见父母此见总统还难,虽说金钱方面的供给从不匮乏,但亲情却一直处於枯水期,所以她一有能力就搬出那名不副实的“家”,一个人在外流浪。
“你都快不承认他是你爸了,还理他干么?”
“好歹我身体里有一半是从他那儿得到的,偶尔理几次就当是还他人情。”
“天啊!恶魔卓,你理你老爹叫『还人情』,真够冷血。”覃暧彤听见好友这么比喻,有点感慨地轻叹。
“那也要刚好我们都在同一领域,换作我妈,我连理都不理。”事业刚起步时,孩子都可以下要,现在两人事业如日中天,她应该就更不重要了吧?
这就是卓月榛自动化身隐形人,窝到巴黎生苔藓、长黑霉的主要原因。
“……”瞪著眼前这位亲生父母健在,没离婚且关系“和谐”的同窗,覃暧肜和辛蘤沂实在无话可说。
就算双方付出的亲情比稀有气体还稀有,但至少也出钱养大了卓月榛,给她丰裕的物质生活,让她安心无虑地完成她想望的艺术。
就算情不够,至少还有理可议吧!
“算了,不挖月榛的疮疤。暧彤,我老爹有要你转达任何讯息吗?”除了快点回家外,该是没其他要事吧?辛蘤沂暗忖。
她其实是法国公民,父母都住巴黎,可自从她只身一个人来台读大学后,就一直侍在台湾没有回去,而家里那位日日期盼女儿回家的父亲,正是素有“天空之王”美誉的翔宇集团总裁。
“我说咱们芙洛伊大小姐,离家不归是不良行为,逢年过节记得回家探望探望,顺便和家人联络感情,别让你爹等不到人,气得将你登报作废。”卓月榛抢在覃暧彤回答前先一步发言。
“月榛,赛维特老爹把蘤沂像块宝似的疼著,登报作废恐怕要等到下辈子。”
“天使彤,别拆我的台。你不知道我在她家听她老爸唠唠叨叨了半天,害我平白损失了—下午,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本来就不是君子。”辛蘤沂也不客气的拆台,并扬起愉悦的笑容。
“你够了哦!”卓月榛的火气升到临界点,颇有爆发之虞。
“多喝茶消消气,气到高血压:心脏病,我可救不了你。”
事实上,卓月榛除了是外科医师之外,也精通中医,养生保健知识她此任何人都清楚。
沉默是拒绝沟通时最好的回答。
“好啦!我会赶快找时间回去报到,顺便帮你弄些高级颜料作为补偿,或是你觉得支票比较能安慰你受创的心灵?”辛蘤沂终於良心发现,决定回法国探亲。
“我看乾脆包一打掹男丢到她家让她蹂躏,听说欲火当头的女人脾气不太好。”天使彤有时的确不怎么天使,试问白沙在涅怎能不黑?更何况是处在超级污浊的环境里。
“很高兴我能为两位带来话题。”卓月榛挑眉冷瞪。
“好说、好说,好东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很遗憾她这招对超级会看人脸色的辛蘤沂无效。
雅座上掀起—阵嬉闹,不知不觉间日头已攀上天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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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好友转达的讯息,很久没回家的辛蘤沂终於抱著几乎没有的羞愧感,起程司法国报到去也。
而卓月榛则临时接到电话,赶去伦敦陪她老爹为一个大人物动手术,最快也要一星期后才能回来。
覃暧彤於是义不容辞地担下看管城市插曲的重责大任。
本来她和月榛都建议蘤沂乾脆公休到她回台,反正少赚半个月的钱对存款乱高一把的辛蘤沂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