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湿漉漉的伞未收,串串水珠滴在酒馆门前的雨棚下。
“很高兴遇见你,覃小姐。”
“很荣幸再相会,封先生。”
推开门,清雅的钢琴旋律流泻四宇。
JardinssouslaPluie,德布西的雨中庭园。封皓云心底快速闪过曲名。
酒馆内的钢琴师似乎挺享受这种湿冷阴晦的天气,尽情地以手指渲染胸中那份舒适恬静的好心情。
“真巧,怎么每次遇见你都是雨天?”
“也许老天觉得这样比较浪漫。”
进了酒吧,他们有默契地选择同桌而坐。
“但愿如此。”两人点的调酒送来了,她的WhiteRussian和他的GreenAlaska。
浅尝一口自己点的酒,由身侧背包里取出稿纸,她开始书写。
浅啜一口自己点的酒,由防水袋中取出小提琴,他开始调音。
静默的空间只有钢琴声,掺杂些许微弱的小提琴弦声,冷清的酒吧中没有其他客人,成了两人的专属天地。
早晨的都市节奏单调,一些句型便足以描述全部。
随著德布西雨中庭园结束,钢琴师换弹萧邦的雨滴前奏曲,纯净的旋律与外头雨景相应和,构成一片和谐的思绪交错。
“等我这曲演奏完毕,帮我送上杯TequilaSunrise。”提著小提琴,封皓云对吧台后清洗器具的酒保说。
爸琴师接过他递上的谱,试弹了几段,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
杯上弦,指触线,小提琴迷人的音色与钢琴伴奏融合,回荡在晨光里:
宛如希腊神话中善弹七弦琴的太阳神阿波罗,覃瞹彤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如此光芒四射,在自信的眼神,优雅的姿态上。
脑中忽然有了灵感,她的笔尖覆上稿纸,真诚地记下此刻的感动。
线断珠落,不在玉盘却在我心上。
都市的雨声是首歌,悄悄被太阳神的弦音遗忘……
如果,你愿意倾听,必将定生命中一场美丽的邂逅。
乐音停止,酒保端上TequilaSunrise。
这时覃暧彤的酒杯也空了。
“如何?好听吗?”封皓云离开演奏台来到她身旁。
“很完美的演出,听得出你在这方面倾注了不少努力与用心。”
“我说了这是副业,只不过地点不只这儿,各国的酒吧我几乎都涉足过。”
“看你还挺享受这个副业的,尽避没有听众。”
“音乐是为有缘人演奏,如果有缘,便能听到感动你的歌。”
“你觉得我们有缘吗?”她眼中有著浅浅的笑意。
“没有缘,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遇?”
“你可以将它归类於巧合。”覃暧彤以为这样想,便可以减轻心中的向往。
“我情愿相信是缘分。”他倒不同意她的看法。
“你知道吗?有人说,酒会让寂寞的灵魂相逢。”
“那我乐意敬寂寞的小姐一杯酒,庆祝我们的相逢。”他举起酒,轻轻扬起笑。
覃暧彤看了他一会儿,举起空了的酒杯,与他那的橙TequilaSunrise碰撞。
“我知道你也是寂寞的。”
“你的话包含任何暗示吗?”听到这句话,他任由脑中浮饼几丝绮想。
“你说呢?”她没有多做解释,一旦兴致来时,她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的。
“我以为,艺术家是永远寂寞的。”与她一样将灵魂献给艺术的封皓云,并没有任何饱暖思婬欲的念头。
重新点了怀酒,这次覃暧彤换成FuzzyNavel,让桃子香甜酒与柳橙汁的绝妙结合冲淡之前WhiteRussian的鲜女乃油香。
人们总说喝酒伤身,但对她而言,有时候不喝酒,伤得却是心。
“想再听首歌吗?”语间,有客人入门。
外面的雨声渐止,天色慢慢地明亮起来。
“去吧!寂寞的音乐家。”
她举杯为有缘人赞许。
巴黎,一座真正的艺术天堂,她以宽容与活泼,收留每一位慕名而来的旅人。
在这里,所有的梦皆能被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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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接二连三,有三必有四。他和她的缘分,如同二月的细雨绵绵不绝,虽称不上轰轰烈烈,却也不断地向前延展扩散。
“究竟是巴黎太小,还是我们磁场太近,怎么每次出门都会遇见你?”对於再次遇见同一个人,覃暧彤的心情非常无奈。
“覃小姐好像不太希望遇到我。”就连被人嫌弃,封皓云的表现依然是那么高贵优雅,如同中世纪欧洲的贵族公子。
“你知道吗?如果连出门买瓶牛女乃都能碰面,我会怀疑有人跟踪我。”
“呵!”以轻笑做为回应,他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而且,都是在雨天。”人家是遇水则发,他们却是遇水则逢。
“很神奇不是吗?可以在相同的天候下,遇见相同的人。”封皓云的浪漫细胞似乎比她要来得多些。
拿著牛女乃的手微微定格,她忍不住本哝道:“我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可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起来。我承认我认人的本领很差。”
“很多小说里,男女主角的交往都是由这句话引领的。”封皓云顺手也拎起一打罐装啤酒。
“有时我真希望自己的记忆力能够像蘤沂一样好。”覃瞹彤显得十分懊恼。
她常常觉得这睑孔有些眼熟,也依稀想起几个名字,却都凑不起来。
“覃小姐确定我们要维持现状,继续在冷藏柜前聊天吗?”
“这也没什么不好。”
缩回拿牛女乃的手,两人一并朝柜台走去。
“覃小姐明天上午有空吗?我在之前那间酒馆等你。”
结完帐,两人站在店前的雨棚下闲聊。
“等我做什么?喝酒聊天吗?”
“明天我有一场小型音乐会,地点就在那间酒馆,想请你来聆听。”
“也好,反正明天我也没什么特别计画。”她发现眼前男人除了拥有贵族的贵气,也有股属於贵族的霸气,他的请求,似乎不怎么容易拒绝。
“时间是早上十点,按照住例,九点半左右应该就没位子了。”封皓云打开黑伞,转头向她道别。“别起晚了,掰。”
雨依旧下著,覃暧彤独自一人站在商店门口发楞,思考自己怎么如此容易接受一个男人的邀请。
她的过往约会纪录几近於零,以前系上的同学都笑称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宫仙女,只可远观,近看不得。
然而,今天她那酣睡甚久的尘心,似乎在这浪漫的都市里,悄然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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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上午应该不是酒馆的黄金时段。
但是这间位於高级住宅区旁的酒馆却反常地聚满了人潮,人手一杯调酒,细语谈论著张贴於演奏台旁的节目表。
没有莫札特,也没有贝多芬,所有的曲目皆未曾听闻,作者部分填的是个有些耳热的名字——封皓云。台上摆了四张椅子,演出者名单除了身兼作曲者的小提琴手外,通通都是法文名字。
覃暧彤并不感到惊讶。欧洲文艺风气本就比台湾旺盛,这种坊间举办的小型音乐会,普遍都有一定的听众群,愿意演出者也较多,在亚洲被视为高级休闲的音乐欣赏注入民间,在这却是遍布大小城。
桌问已没有空位,覃暧彤选择坐在吧台,反正音乐是用听的,坐位远些并不妨碍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