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她一般。
“一切如你所见,我就是在这里。”蓝天完全是服务员对客人的态度,语气客气而冷淡,“请问你要点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樊星继续追问。
“对不起,我在工作,不能与客人聊天。”
樊星摆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问:“你几点下班?”
“晚上十点。”
樊星坐下来,拿起菜单说:“好,我等你下班。帮我来一客午餐,一杯咖啡。”
蓝天转身而走,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他并不相信她会等他下班,因为,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樊星望着蓝天穿过一面一面珠帘,修长的背影透露着一股浓重的孤傲,内心渐渐被无边无际的难过笼罩。店内弥漫着淡淡的欢乐,她扭头看向窗外,三三两两相伴而走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亲密交谈,此刻的世界呈现出一派温馨平和。
她很想哭。为蓝天被长发遮住的眼睛,为他的冷漠,为他的不快乐。
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过往一一浮现,即使相隔三年,却仿佛清晰如昨。
第二章美好的回忆
人与人之间的美妙在于相遇的那一刻,偶然,充满戏剧性,铺陈出无数的可能与未来走向。
十八岁的樊星懵懵懂懂,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来到名湖大学,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中文专业就读,日子过得平安而和顺。对于樊星而言,高中生活与大学生活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一样早起早睡,一样认真读书,生活就像美丽校园中的名湖一样,风平浪静,泛不起半点涟漪。她认定自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认真而平静地过着生命中的每一天。
可是,生命中总有意外。樊星的意外来自于与蓝天的相遇,时间是她成为大一新生一个月之后的特殊一天。
十月一日。举国同庆的日子。
那一日,秋高气爽,蔚蓝的晴空飘浮着大朵大朵的白云,如丝如絮,绵软如手中的棉花糖。身着白色衬衫、天蓝色牛仔裤的樊星背着红色的双肩包,一手提着装满小说、可乐和各种零食的购物袋,一手举着在校外刚买的棉花糖,乐颠颠地穿越校园的足球场,向着自己的安乐窝——宿舍大步前进。她像一只快乐的黄鹂鸟,一边向前跑一边抬头望头顶的蔚蓝天空,丝毫没有注意到足球场内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比赛。
事实是,即使看到足球场上正在进行比赛,为了尽快躺在床上边吃零食边看小说,她仍然会见缝插针,左闪右避抄近路。
“同学,小心!”
一声大喊从身后传来。樊星将自己的目光从天空拉回水平面,一眼就看到一巨型飞行物——足球,正在全速向自己的额头前进,距离目的地不足一厘米。由于事出突然,除了呆呆傻傻地等着被砸,樊星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就在足球接近额头的那一刻,她飞快地闭上眼睛,手中的购物袋和棉花糖随之落地。
只是,等待良久,樊星都没有疼痛的感觉,额头上仍是一片凉爽。她小心翼翼地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淡绿色球衣的英俊男生。他一手抱球,微笑地注视着自己。染成淡黄色的发修剪得细细碎碎,阳光透过发隙照耀着那张干净的面庞,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点点笑意,安静地等待她的反应。帅气,安然,温和,平静,却掩不住周身上下散发出的光芒,那样耀眼,那样自信。
樊星失神地看向他眼眸深处,在那片温柔的笑容中渐渐迷失自己。那一刻,她的心如迎风而起的白帆,鼓鼓胀胀,再无其他缝隙装下任何东西。
蓝天轻笑,腾出一只手在樊星的眼前挥来挥去,淡淡地说:“同学,回魂啦。”
樊星在他的轻唤中回过神,突然感觉双颊热辣辣的,一股热浪袭遍全身。她用力咬咬自己的嘴唇,小小声地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蓝天将足球扔给自己的同伴,蹲捡拾散落一地的零食和小说,“糟了,你的棉花糖不能吃了。”
樊星看着软趴趴躺在地上的棉花糖,兀自笑出来,“这下它真的成了白云了。”
“什么?”蓝天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明所以地问:“你在说什么?”
樊星指指天上飘忽的白云,笑着说:“你不觉得天上的云彩很像棉花糖吗?绵绵软软的,很好玩。”
蓝天站起来,顺着她的手指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悄悄漂移,变幻出万千奇形怪状,“仔细看看还真像棉花糖。就是因为看白云没注意飞来的球?以后不要再这样足球场了。很危险。”
樊星瞄一眼蓝天手中的购物袋,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只是想快点回宿舍。”
蓝天了然一笑,伸手将购物袋递到她面前,“还给你。”
“蓝天,别磨蹭啦。快点回来!”身着同色队服的同伴大声呼喊。
“下次注意。”蓝天回头摆摆手,再次叮嘱一句,随后便大步跑回队伍中。
蓝天。噢,原来他的名字是蓝天。樊星咀嚼着这个带有无限阳光和开阔意念的名字,看着他融入人群中的挺拔背影,那细碎的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连同他带笑的眼睛,一并镌刻在自己的心上。
再也无法忘记。
回到宿舍,樊星随手扔掉小说和零食,一个人走到窗前看外面的天空。秋日上午的天空,一碧如洗,开阔,透明。
就像刚刚遇见的他。
久久没有听到樊星快乐开心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林芳菲纳闷地坐起来,坐在椅子上化妆的任可伶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最后定格在樊星身上。
“星星,你不舒服吗?”林芳菲首先开口问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任可伶非常直接地问。认识樊星一月有余,她一直是未开口先笑未笑先闻声的单纯女生,心思简单得像一幅简笔画,不用猜测,不用动用心计,只需要直来直往,实话实讲。
樊星回过身,稍稍歪着头,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任可伶叹口气,毫不留情面地说:“我们的星星小朋友是个一见到小说和零食就大喊大叫开心得静不下来的孩子。只要小说和零食摆在面前,她的嘴里眼里心里就全被填满啦,管他外面是地震还是洪水爆发呢。”
林芳菲撩撩自己的长发,恰到好处地接下去:“所以,当星星小朋友像扔垃圾一样丢掉小说和零食、一脸凝重的发呆的时候,我与可伶体内的智慧因子即时拉响警报——星星小朋友出问题了。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可以令你放弃你的最爱?”
“喂,你最好祈祷事情有一定的重大性,值得我暂缓化一个美美的妆!”
“还有我的美容觉!”
樊星被这两个人弄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朋友啊,竟然祈祷自己的朋友发生重大事情?
“你们的意思是事情要重大到超过发生地震和爆发洪水?”樊星试探着问道。
“差不多吧。”任可伶见樊星有说有笑,直觉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拿起自己的眉笔继续化弯弯柳叶眉。
林芳菲与任可伶的步调出奇的一致,放松地向后一仰,盖上棉被,继续与周公的约会也。
“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樊星不在意她们的意兴阑珊,幽幽吐出心底强烈的感受。
“什么?”刚刚躺下的林芳菲一把掀开棉被,迅速坐起。大幅度的动作令床上的棉被直接做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目的地是宿舍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