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火更炽,杀气腾腾。“为了一个女人,他胆敢背叛本王,摧毁本王多年来对他的信任、朝廷对他的期望,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尽避他骂得疾言厉色,俊脸也笼罩阴狠气焰,但雪葵仍听出了一个很大的关键点──从头到尾,祈尧峰之所以暴怒的原因都是雷寒昕的背叛。他没有提到婉妃的名字,一次都没有。祈尧峰无法接受雷寒昕的背叛,并不是因为心爱的女人被抢走,而是因为他视雷寒昕如亲兄弟,所以才无法忍受今天这种局面。弄清楚这一点后,雪葵紧张的情绪稍缓,已看出一线生机。
“大王,倘若你无法原谅这两人,就判他们当庭杖刑,然后发配边疆为奴,这一生一世都不许离开天寒地冻的边疆半步吧!”
这已经是她绞尽脑汁所能想到的最佳对策了。一来,这两人毕竟犯下欺君大罪,一定要好好惩戒,以正朝纲,保住王上的威严。二来,如果可以让他们远离京城,在遥远偏僻的边疆,不会再有任何指责,他们可以当一对最平凡恩爱的爱侣,等事过境迁,过个八年、十年之后,他们再低调地成亲,甚至孕育下一代也没人会晓得。届时大王大概也早就气消了,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祈尧峰盯著她,眸光深沉锐利。“你为何要替他们俩求情?”
迎视他厉冷的冰眸,雪葵无畏无惧地道:“因为他们早在一年前就相爱了,那时候彼此都是自由之身,云婉儿也还不是婉妃。严格说起来,他们没有伤害大王,更不想伤害大王,就算有罪,也罪不致死。”
“谁说他们罪不致死?”胸臆间的怒火狂烧,祈尧峰愤怒地拔出长剑,冲回殿上。“该死的叛国逆贼和不知廉耻的妖女,今天我就杀了你们,以正朝廷纲纪!”
青冷的剑芒直窜过来,危急中,雷寒昕扑身挡在婉妃身前,刚毅的脸庞满是自责和痛苦,喑哑地道:“末将自知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求大王开恩,放婉妃一条生路吧!求求大王!”说著,他跪在地上,拚命地磕头又磕头,“咚咚咚”的巨响回荡在大殿上,直到额头都磕出血来了还不肯停,一心一意只想保护心爱的女人。
“不要,不要这样……”双手被戴上手铐,婉妃无法拉起他,只能心痛地扑到他的胸前,含泪哭喊。“将军,我永远都是你的婉儿,生不改此心,死不改此情,死生相随。倘若命中注定我们要丧命于此,婉儿也毫无怨悔,请将军不要再伤害自己!”
雷寒昕心痛地道:“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是我害了你……”他悔恨莫及。倘若自己可以早一点对大王说明这件事,而不是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许大王也不会如此震怒。
雷寒昕感到很对不起视他如兄长的大王,无颜再见龙颜,只求一死。
婉妃泪水决堤。“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住口!”祈尧峰铁青了脸咆哮。“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本王面前卿卿我我?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们,再剁下你们的首级挂在城门示众!”
他的怒火始终难以平息。当年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因为争夺王位,计划毒杀他末果,父王在震怒之下,赐死了兄长的母亲,再将两个王子贬为庶民,流放边疆。
没有兄长的他只能把雷寒昕当成自己的兄长看待,当他还是太子时,雷寒昕常常进宫伴他读书,两人一起念无聊的典籍、一起捣蛋,捉弄年迈的西帝、一起玩乐。
十五岁那一年,两人还曾打扮成平民模样偷溜出宫玩,结果在街上遇到地痞流氓的挑衅,和他们打架打成一团,当时身高比他高一点的雷寒昕,总是奋不顾身地挡在他面前为他挨拳头。直到后来,即便他已经长得比雷寒昕高了,但一遇到危险,雷寒昕还是会反射性地冲到他面前护驾……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幕,他是真的把雷寒昕当成亲大哥一样看待!而今,为了这个女人,雷寒昕竟然背叛他这个兄弟,丝毫不珍惜两人间将近三十年的情谊!
他怒焰腾腾地高举著剑,打算先杀了那个该死的妃子,这时,雪葵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大喊:“大王请手下留情!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求大王给他们一条生路,不要这么残酷!”
“让开!”双眼满是愤怒火焰的祈尧峰暴声怒吼,一手拉开欲扑过来的雪葵,剑尖直指婉妃的咽喉。
眼看婉妃即将丧命,雪葵情急地大吼:“住手!你这个残暴不仁的昏君!这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怎能说杀就杀?你难道忘了,雷将军就算有一千个不是,他毕竟也曾为朝廷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啊!”
祈尧峰转身瞪著雪葵,更阴森寒冽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胆敢骂本王是残暴不仁的昏君?”他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了,她还敢来火上加油?
手腕被他抓得好痛好痛,可雪葵依旧愤怒地喊著:“你乱杀人就是昏君!你根本不懂爱情,不懂何谓坚贞,何谓死生相许!这一辈子,你都不懂什么是一生一世的真爱!”
“你!”祈尧峰突然笑了,只是,那嗜血的笑容令所有人背脊发凉,浑身颤抖。“很好、很好,你骂得好。胆敢这样辱骂本王,你也想陪他们一块儿死吗?”
眼看锋利的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雪葵凄然冷笑,眼底无比荒凉。“你是王,当然可以决定我的生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一刻,他的剑恍若已经穿透她的胸膛,把她的心刺得血肉模糊了。倘若心爱的男人永远不懂真爱,不懂她要的爱情,她苟活著又有何意义?罢了罢了,她好累,她不要再被爱情伤得这么痛、这么苦了。
死,也许是最好的解月兑之道。
只不过,她难掩内心深深的遗憾。就这么死了,她压根儿来不及求大王捐弃成见,和其他两国和谈,阻止祈国遭受贪狼国的攻击。
对不起,太子,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了。甜甜、丝绮,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无去完成我们的任务……
第7章(2)
气氛无比紧绷,祈尧峰狠戾地瞪著她。她为何不开口求他?这该死的女人为何让他如此心痛?她就不能温驯一点、乖顺一点吗?求他啊,快点开口求他!
眼看情况失去控制,跪在地上的雷寒昕哽咽地道:“王上,求您饶恕斌妃娘娘,她不是有心的。我们两个罪人死不足惜,但,求您放过娘娘……”
他们衷心感谢雪葵的义气相挺,但他们不能拖累她,不能让她卷入这场风暴中。
“闭嘴,没有你们说话的分!”祈尧峰怒喝,腾腾杀气几乎震碎屋瓦。
就在这时,丞相大人悄悄进来,全身颤抖地匍匐跪地。“卑职斗胆启禀大王,鹦鹉洲……传来很不寻常的消息。”每说一个字,他的牙齿都在剧烈打颤。唉,要不是兹事体大,他真不想在这时冒犯龙颜,真怕大王一怒之下,那柄利剑会朝他砍来,让他当场身首异处啊!
祈尧峰怒斥:“有事快奏,奏完就滚出去!”
“是、是……”丞相的身躯抖得宛如狂风中的落叶。“今天有人在、在鹦鹉洲看到了贵妃娘娘,她和沧浪国的王后以及身穿风国服饰的宫女聚在一起,三人还紧紧拥抱,相谈甚欢。”
鹦鹉洲是三国交会的商业重镇,往来的人非常多,那一幕让在场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其中也包括了各国的探子。他们由不同宫廷的衣著认出了那三个女人的身分,觉得事情非常怪异,因此便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地将消息传回京城,禀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