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当社交礼仪,她根本不该心生旁骛才是。
门口有服务生为他们领路。他们来得应该是算晚的,所以此刻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其他什么人。
走至台阶下,服务生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开了。
沈嘉棠低头看了澜溪一眼,突然冒出一句:“你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等下跳舞的时候可能会不方便,到时候记得抓牢我。”
澜溪听了之后好一阵诧异,随即皱眉道:“订婚宴,不应该是宴会吗?吃点喝点就好了,干吗还要跳舞啊?”
“你不会跳?”他笑,看她皱眉发牢骚的样子,身上那一丝风情万种的气质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不过,也不错。
“会是会,不过跳得很一般。”她顿了顿,几乎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道:“我舞技不好,等下如果不小心踩了你,你可就多包涵了。”
沈嘉棠到现在才有了一丝觉悟的念头。他找她,其实没预算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而现下由她的表情看来,似乎正是如此。
进到主客厅,准新郎神采飞扬地迎上前来。
“欢迎欢迎!两位可都是我的贵客,难得今天还一起来。”他对沈嘉棠伸出手,握了握。
转到澜溪这边,澜溪以为他也是随便握一下了事。谁知道他突然把头一低,便是一个轻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沈嘉棠的眉目间闪过一丝冷然之色。
而澜溪直觉的反应就是想把手收回来到衣服上擦一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皱眉的冲动。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小家子气,虽然这个项华南果然是一派公子的做派。
她笑了笑,半真半假地道:“项总你怕是留过洋回来的吧,不过我们F市这边,可不太兴这种太洋化的礼仪啊。”
项华南被她讽刺了,也不生气,反而嬉然一笑道:“早就听闻了顾小姐的大名,前几日相见,那时候顾小姐衣着朴素,远没有今日这般光彩照人。我看了,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欣赏之意,才会有了刚才情不自禁的举动,还望顾小姐包涵。”
澜溪在心中冷笑一声,他这种孟浪放肆的举动,是欣赏别人该有的表现吗?
沈嘉棠笑了笑道:“项总,又有客人来了,不耽误你招呼,我们先进去了。”
项华南也没有再赖着不走,笑着留下一句:“二位请自便。”接着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澜溪自顾嘀咕一句:“没事找扁型的。”
一旁的沈嘉棠将她的话听得十分清楚,终是忍不住,呵然笑了起来。
澜溪抬起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好意思笑,他好歹身为别人的男伴,居然看着自己的女伴被别人公然占便宜,也不知道反省一下。
等一下千万别跳舞,千万别让他落到她手里,否则她不会脚下留情的。
在偌大的客厅里来回转了一圈,沈嘉棠认识的人太多,几乎碰到一个就会寒暄几句。
大家寒暄之余,就免不了对一旁的澜溪投来关注的目光。待介绍完毕之后,什么样的眼神跟表情都有,最多的,当然还是蔑然跟不屑。
钟柏青去世还不到一年,她这个继承了他所有遗产的未婚妻,脸上非但看不到一点沉痛之色,反而穿得艳光四射,一副巧笑嫣然的样子。钟柏青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吧。
澜溪看人眼色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她知道今天会来面对一些人,故意以艳丽的姿态现身,为的是看清楚,谁才是能与她有合作可能的人。对她的言行举止大加鞭策不齿的人,显然不可能跟她有什么合作机会,只有那种明知她身份却还会对她展露友好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彼此互利的合作伙伴。
而由她跟着沈嘉棠这一圈转下来,她在心里笑着想,看来大家还都挺愿意扮演卫道士的角色,多半的人都不屑与她为伍,顶多看在沈嘉棠的面子上,应付性地与她聊上几句。
如此看来,那个行为可恶的项华南,远比这一群人要可爱多了。
眼看订婚仪式即将开始,澜溪与沈嘉棠站在会场一角,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看,沈经理果然没带雪杨过来,也不知道两个人跑哪去了。”
不过说归说,她并不怎么担心。以雪杨与沈兆彦的关系,他绝对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看起来好像恨得厉害,实际上还是爱的吧。不爱就不会恨,有多恨,其实就有多爱。
沈嘉棠也是一派闲适笑容,低声回她:“说实话,与其让他们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倒不如让他们两个多点时间相处。”
看来关于这一点他们两个算是难得的战线统一了。
有人靠了过来,目标是风仪从容、笑容温雅的沈嘉棠。
“沈总,真巧今天能在这里碰上。听说你喜欢骑马,改天有空一起约着去玩啊。”
其实眼前的阵仗,澜溪今天晚上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无非是美丽的单身女郎们,见到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或含蓄或大胆地前来邀约,妄图自己能成为杀出重围的那个人。
眼前这一个,长得也还不错,而且看起来性格率直豪爽大方,沈总无聊的话不妨考虑一下。
沈嘉棠连眼都未眨一下,脸上的笑容依旧,示意一旁的澜溪道:“抱歉,我有女伴了。”
对方不死心,看了澜溪一眼,表情颇为不屑,“我知道,可是她并非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一个虽未入门却已经正名的女人,怎么说也算是钟家的人了吧?
澜溪被她刚刚那鄙视的一眼看得心里很不爽,于是恶作剧地手一伸,挽住了沈嘉棠,笑意盈盈地道:“那可不一定哦。”
对方起初不信,但见沈嘉棠仍是脸上带笑,迟迟也不否认,最终只得神色黯然地离开了。当然,看澜溪的表情更加嫌恶了。
澜溪见人一走,便将手收了回来,不满对沈嘉棠道:“你这人不厚道,我现在想想,你找我做女伴,该不会就是看准了我的身份吧?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在外人面前也没什么好名声,索性再多添几条也没关系?”
这个沈嘉棠,利用人利用得还真得心应手。虽然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诋毁她,但名誉被人利用了,那自当又是一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正色,静静看了她一眼,否认。
澜溪挑眉,自嘲地一笑,“有没有也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远处,一对准新人已经走到了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应该是订婚仪式要开始了。
主持人简单地宣布了致辞,然后用洪亮的声音介绍道:“下面,有请我们准新人的家长上台来!”
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一个地方,一名年近六旬的老人笑眯眯地自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台上去。
澜溪眯眼看过去,语气困惑地道:“那不是市土地资源局的陶局长吗?”偶尔也能在报纸新闻上看到他,所以她才会认识。
沈嘉棠微微皱了皱眉。市土地资源局的局长会以家长的身份出席,那他应该是女方的家长了。他何其敏锐,下一刻就已经知道了项华南邀请他来的目的。
不免漾出一抹冷笑。
丙然,主持人在上面介绍,那个陶局长是准新娘韩芳菲的舅舅。而韩芳菲自小苞随舅舅长大,算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有趣了。难怪项华南年纪轻轻就肯踏入婚姻的牢笼,原来是想靠上这座大山。
澜溪进公司也有段时间了,对东盛与华信之间的争斗也是有所了解。原本东盛因为基业更大一些,本来在房地产那一块要占一点优势。但由眼下看来,项华南这一招算是扳回了一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