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上没有提到一点:RohinKing对东方人似乎有异常的好感,在他的幕僚和合作对象中,有许多中国人、日本人和东南亚诸地的人士,这在白人男性主导的华尔街文化中,是颇不寻常的情况。我心里突然闪进了一抹不知名的阴影—不晓得这种特异的好感和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没有关联?
酒会热热闹闹地进行着,我却觉得有股寒意向我兜头罩来,让我不寒而栗。
第二十六节
酒会过后,我和Miles回到他“现在”的住所?华尔街附近的破旧小鲍寓,非常符合小鄙票经纪人的形象,不过和Rohinking开始互通有无后,Miles小发了一笔,也很自然地另觅更佳的住宿地点。现在小鲍寓里全是一包包打包好的行李。Miles从冰箱里抓出两罐啤酒,又拉着我上顶楼。
“你对顶楼情有独钟哦!”我接下Miles递过来的啤酒,边拉拉环边对他说。
“回不去自己的地方,找个类似的过干瘾。”Miles用力松开领带,猛灌了一口啤酒。
这栋Miles用来让RohinKing查访用的破旧公寓,顶楼的景致自然不比公园路大厦。两个多月没回家的MIles,也只能籍个差不多的地理位置聊慰思念之情。
“扮小毛头扮得很累?”我问道。
“有一点。”Miles整个人趴在围墙上,“老狐狸已经吞了饵,我都等不及收线了。这个案子实在拖得太久了一点。”
“想家吗?”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而且?Miles转过身来面对我,“我现在还不算有‘家’的人。”
“Miles你有没有想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当你的案子结束后,你该怎么回去见Rosa、Emily和你爸妈?”
“政府会有一套合理的说辞的,你放心好了。”
“你很习惯活在这些谎言里,对不对?”我蹲,随手拾起一块石头,在水泥地上涂鸦起来。
Miles一起蹲在我身边,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左右审视了一番,“我是不是又听到你在和我的工作吃醋?”
“拜托!我的占有欲还没那么强。”我拍掉Miles的手,又迳自涂鸦,“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真正习惯这种生活。”我用细小如蚊飞的声音咕哝出这句话。
“我从来也没习惯过,只是接受它、适应它。”Miles对我的头顶说,“我想维持社会秩序,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你比较伟大,”我坐下来,抱着腿注视Miles,“和你在一起,我总会觉得自己好平凡、好自私。”
“傻女孩,”Miles坐在我身边,手指顺着我的头发,“你关心的对象和我不同罢了,自私绝不是你的形容词。”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我有一种预感,Miles开始在省思他的工作价值,排列生活中大小事物的轻重缓急,简单的说,就是他开始产生“职业倦怠症”。是什么造成的我不知道,但是以前每一次他的任务刚完成结束,累则累矣,可从来没有一丝厌烦的神色?不像刚刚。
“告诉我,Miles,你是不是早知道RohinKing对东方人有偏好?”
“哦!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事,”Miles大叹一口气,“如果我说:对,我早知道。你是不是又要把我判死刑了?”
“我等着你的供词。”我冷静地支着头等他的答案。
“早在调查RohinKing私人背景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他在亚洲待的那几年对他个人影响至深,他相当崇尚日本式的管理方式,也乐于吸收勤勉踏实的中国人,而且对于东方来的美女”
“有特别的喜好。”我冷冷地替他说完话。
“哦!拜托,Kay,我绝不是为这个原因把你带进任务里的!”Miles爬梳过他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那我就真的很好奇了,”我开口讽刺地问道:“一个有最先进科技、最佳密探的组织,竟然会找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医生出任务?”
“你不相信你在这个任务里的角色,就像我当初说的那么简单?”
“Miles,我是不了解你们这种地下工作的详细情况,但是我有大脑,我会想:一桩任务最不需要的就是多些不相干的人来搅局,尤其是没受过训练的一般人。我能有幸获此殊荣,必定有特定的利用价值,例如一张还挺赏心悦目的中国脸。”我没有提高声音任何声调地把话说完,等着Miles有什么解释。
“我在你心里是会做这种下流事的人?”Miles紧抓我的下巴,固定我的视线在他脸上。
“你不是。”我坦诚,“但是我想不出其他理由,让你们?或是我?趟这不必要的混水。”
“如果我说因为我无法忍受你不在我身边呢?”
“Miles,”我开始有生气的感觉了,“不要把我当笨蛋!”
“但这是事实之一啊!”Miles拂过我迎风飞扬的发丝,“RohinKing的喜好并不真会影响他的行事?这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而我们有足够的诱饵,还不至于卑鄙到利用一个不知情的人的美色。”
“我承认这一招也是我们工作里屡见不鲜的事,但是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爱的人哪!拼着最后一点筹码,我都不会出此下策。”
“你的怀疑该死地合理极了!而现在我只能给你一个简单的答案,细节恕我保留,信不信在你。”Miles停下来,似是在等着我评断他的人格。
我盯着他的脸等着下文。
“组织里出了内贼,但现在不知道是谁。他有几次打算置我于死地?包括那个飞机事件。现在我正在单独侦察这件事,看看自己到底结过多少私怨。暂时无法确定你也是他的目标之一,但我很私心地不放心你离开我的视线。用说的那个理由让组织接受你,一方面让我安心一点工作,”Miles亲了亲我的额头,“一方面,这家伙的原则好像是不破坏工作成果,他只在任务外找我的碴。把你弄进组里,安全得多,懂了吗?”
我点点头,被这个男人费尽心思想保护我的举措弄得鼻头酸酸的,“早点告诉我不就没事了。”我把头埋进他飘散的长发,头靠着他宽阔的肩膀。
“低估了你的判断力,sorry!”Miles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没问题了吧?”
第二十七节
"既然想保护我,为什么会问我想不想退出?"我盯着天花板,和Miles缩在床上,轻声问他。
"安全是一回事,健康是一回事,我不能让你累坏,否则上哪儿再找个老婆?"
这是我们第一次谈到结婚这档事,以前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话题,谈婚姻观、教育观甚至养老观,就是不碰我们自己的未来关系。我不知道Miles的想法,我对他提过我对婚姻这种"麻烦事"是能免则免;我们现在这种关系很好,暂时没有必要去改变它。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是忍不住月兑口而出:"Miles我从来没想过结婚在我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觉得婚姻是件麻烦事。可是你不觉得很自然吗?一对男女相恋到某种程度,感情各方面都成熟了,结婚、白头偕老,有空创造下一代这些都很顺理成章啊!难道你不想和我共度一生?"Miles翻过身来,把我压在他身下,眼神定定地锁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