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笑得泪水溢出了眼眶。鸣凤琴如此珍贵,世上当不可能再有第二张。
事情怎会有如此之巧合?白石磬心中挂念的,竟是她逝世多年的娘亲。
顷刻,日出东方,她起身解下掌中白布,拿着鸣凤琴推门而出。
秋至前白石水决若不死,我要你妹妹代他人头落地。
她想起他冷漠话语,这个男人是她的天,他掌控她的命运,要她生她就得生,要她死她就得死,自从陷入那双黑眸开始,她就无法逃月兑这样的命运。
琴声扬起,椎心刺骨的疼痛由指尖窜上指节,漫过掌心闯进胸口。
手若要废,就让它废了吧!
反正无人珍视,留着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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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峻岭深处,入夜后露寒冻骨。思守忽睡忽醒,双手疼痛未曾停过,高热侵袭着神志,她目光散乱,眼前景象模糊不清。
门外,忽有悠悠琴声传来,她倾耳听闻,那出神入化的乐声,于山壁幽岭间回荡不息。
那是白石磬的琴声!
白石磬琴技高超,沉厚的鸣凤琴琴声宛若天籁,在他指下流出,只是,音调空洞虚无,正如同他的心一般,没有任何情感存在。
缓缓下了床,她开了门往外,他的琴音传入了她的心中,她受那鬼魅迷音所牵引,忍不住一步一步地朝他而去。
花园内,凉亭下,夜黑风高,冷风席卷。正当她见着白石磬,准备开口叫唤,忽然间听到了一阵娇柔的女子嗓音。
“少爷,小必好久没听您弹琴了。”
白石磬听见石子小径上的脚步声,他转头,视线对着了思守,忽尔琴音静下,偌大的翟罗山庄内,只剩山谷中的风呼啸着。
“你怎么来了?”白石磬的眸,系在思守身上。她绝美的容颜清丽月兑俗,眉似柳叶弯弯。
思守看着白石磬身旁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胸口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晕眩不已。“琴……我要弹琴……”她有些恍惚。
小必一手揽着白石磐的肩,一手搭着鸣凤琴,她轻笑两声,笑声娇媚,直视着思守的目光中,有着深远意味。她还以为白石磬带回来的是什么天仙之姿,怎料原来是个骨瘦如柴的病美人。
“不用了,你退下。”白石磐由思守身上拉回自己的目光。
“少爷,她是谁啊?”小必摆着柔顺娇弱的姿,倚靠白石磬,轻声问道。
“只是个下人。”白石磐回答。
思守震了一下。
“守儿,退下。”白石磐不想见到她那孱弱的模样。她病着的神情了无血色,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似的。
思守挣扎片刻。“那……我回房去了……”
她的胸口好痛,当白石磬与小必两人相处亭内,态度亲密时,她耳边隆隆作响,眼前昏暗,仿佛就快窒息。
原来除了四娘,白石磬身边已有人在!
她吃力地踏着步伐往回走,一寸一寸地,极力想让自己尽快远离他。
然而,是中毒过深还是怎么着?每迈出一步,他们两人的身影就往她心里扎下一些,她疼,张开口想叫出声,咽喉却不知堵住了什么,怎么也喊不出来。
只是个下人。
白石磐面无表情地当着她的面如此说。
只、是、个、下、人……
她想起了妹妹,受她所累的思果如今不知身在瞿罗山庄何处。
“思果儿。”
她跌跌撞撞,不知该走往何方。突然一个踉跄,她撞上长廊木栏,额间有些疼,温热的液体沿着她的脸庞缓缓滑落,滴至地面。
“思果儿……你在哪里……是姐姐害了你……是姐姐害了你……”她再也爬不起身,曲着身子缩在曲曲折折的长廊之间,任寒风吹着,将她的心吹得死寂,再也燃不起热度。
风中,突然有阵极微小的声音传来,脚步声点落在长廊之上。
“四娘!”
一阵温柔的轻唤,送至了她耳际。
她抬首,朦胧间,见到了那张与白石磬极为神似的面容。
“四娘,找着你我就安心了!”白石水泱唇角微微地扬起。
第四章
月光下,长廊内,桃花香味浓郁弥漫,令她无法呼吸。
白石水泱浅笑着,酷似白石磬的容颜俊美温和。她一阵恍神,泪自眼眶中坠下。若这笑容不是白石水泱,而是白石磬的,那该有多好。
白石水泱伸出手。“这里太危险了,快随我。”
思守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往白石水泱而去。他的声音好温柔,温柔得叫她心碎。
“没想到我还会再遇着你,四娘。”
一声四娘,剌进思守心坎。“四娘……又是四娘……我怎么忘了,你们眼中从来就只有四娘,而你,甚至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她缩回了手。
“怎么了,四娘?”双目失明的白石水泱见不着她的反应,逐渐着急。
“瞿罗山庄不能待的,白石磐已经和当初不一样,这里太危险……”
“我不是四娘!”思守打断他的话。“你赶紧走吧,我只是一个饵,一个白石磐用来钓你上勾的饵。”她低垂螓首,为自己感到悲哀。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你这声音,和你的琴声,明明就是四娘。”
长廊上,有脚步声响起,一抹白色的身影噙着鬼魅笑意逐渐逼近。
白石水泱听得来人沉稳气息,再闻得自那人身上传来的杀气,他眉头一紧,腰际长鞭立即抽出。
思守侧首,带着雾气的双眼,对上白石磬令人不寒而栗的黑眸。
她颤抖着身子,连连往后缩。“快走,快走,他想要你的命!”她对白石水泱大喊着。纵使白石磬拿妹妹威胁她,她的良知也不允许自己因私欲伤害别人。
白石水泱空出来的手一手往下探去,紧紧抓住思守,将她拉了起来。
“我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带你一起离开。”
“白石水泱,我说过你若再入这庄,定要你人头落地。”
银剑指地,映照月华光辉,冰冷寒光刺人双目,犹如白石磬从不存在情感的黑眸,叫人颤栗。
思守忍不住微微发抖。白石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连自己兄弟也要诛除?他这性子已入了魔,鬼魅般再无心可言。
“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肯停手?”白石水泱叹息着。“多少性命葬送在你的剑下,难道这些还不够抵掉当年你所受的痛苦吗?”
“只剩两个人。”白石磬扯起唇角,表情阴邪骇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爹。我发过誓,要断了白石家所有血脉,以报当年之仇。”
银剑直举,长鞭飞出,月下两道身影打得难分难舍。白石水泱护住思守,只想月兑围。白石磬肃杀之气四起,招招置人于死地。
白石磬看清思守是白石水泱的弱点,银剑凌厉,起落问直对思守,白石水泱因心神受思守分散而节节败退,白石磬剑锋一转,划破白石水泱臂上衣衫,顿时鲜血涌出,剑伤及骨。
殷红的血令思守疯狂。“不……”她奋力挣月兑白石水泱的怀抱。
“四娘!”
白石磐趁机一剑往白石水泱剌去。思守想也没想,反手抓住白石磬的剑,顿时灼热痛感由掌心漫至全身,她疼得跪倒在地,起不了身。
“守儿!”白石磐愤怒地喊着她的名。
“走啊!”思守朝白石水泱喊着。“我不是四娘,我只是个下人。”
白石水泱脸色骤变,佃直一下,随即却也明白思守语意为何,立刻跃上屋脊,施展着轻功迅速离去。
“守儿!”白石磐愤怒异常。
血,自掌中汩汩流出,滴落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