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学成一身高强的武艺返回堡内后,父亲正式任命她为他的贴身护卫!
那时她才十多岁,和刚及弱冠之年的他,在名义上,从此有了这层主仆之分。
但即便如此,他却从来也没当她是下属看待,不管是读书、习艺或是涉猎堡内各种产业的经营,他都拉着她一道学习。
凡是他到哪儿,都一定带着她一起,他是真的打从心里喜欢她的陪伴。
时间一年一去,他对她的感情渐趋浓烈,不再仅止于兄妹上的喜欢,取而代之的,之间更深一层的爱恋……
他一点也不排斥自己爱上她,甚至是高兴的!
但令他扼腕的是,他这份感情半点都不如预期中顺遂。
零儿她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对他有所改变,反倒因主仆这层名义上的关系,而对他日渐生疏。
她善尽着每一份属于她贴身护卫的职责,有礼的对待他、关怀他,但就是不再像从前那般,对他流露出真实的情感,完全本着下属对待主人的方式在守着他。
慕此,他真是气闷到了极点!
他从没想过父亲对他的一番好意,如今竟成了他情感上这么一道巨大的障碍!
曾经,他要求过零儿别再当他的贴身护卫!只要没有这层身份,他就无须顾忌这个她一向拿来挡在他们之间的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释放对她的感情。
但他的如意算盘,却被零儿的一句话,给硬生生腰斩——
“我不当你的贴身护卫,那谁来保护你?你自己吗?”
零儿当时就回他这么一句话,令他当场哑口无言。
托长久服食各种灵药之福,几乎已完全改变了他先天体弱多病的体质,而且成功的压制住窜流在他体内的那股阴寒之气。这使他能够稍稍修习一些内功心法,与武艺的基本口诀及招式,但仅限于点到为止,决不能惊扰了体内滞伏的寒气,否则下场可是会赔上他一条命的!
所以,面对任何一个想取他性命的敌人;他和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是没两样的,只能躲、只能闪,完全没有退敌的能力。
唉……君墨澈低叹一声。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无奈了!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只能依靠个女人保护,而且还是他百般爱恋的女子!这教他心里实在很不舒坦。
“二少主,您不舒服吗?”水飘零看他低眉敛目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一脸阴郁,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没有。”他抬首对她扯开一抹笑容,虽不满目前他们之间的相处情形,他也不忍她为他烦优。
无妨……反正来日方长,他还有很多机会能扭转他感情路上的劣势!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就比较舒扣一些。
“你用膳了吗?”他松开紧蹙的眉头,一扫阴霾地问她。
“还没。”
“那坐下来一起用吧!反正一桌子的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多。”话虽这么说,他其实是舍不得她挨饿。
率先走到摆满菜肴的桌边落坐,他看到她仍动也不动的杵在一旁,“怎么了?”
“二少主,属下待会再回房用膳即可。”
耳边传来她淡淡的回绝,而他一点也不意外。
她一向就是这么谨守主仆之分的令他气结,但这回他可没那么容易妥协,不知打哪儿来的灵感,他决定使用最不入流的一招——“威胁”!
“哦?这样啊……可是……我一个人一点食欲也没有,你要是不陪我吃,我就不吃了!”
“二少主……”水飘零闻言有丝愕然,她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竟然会这么说。
“怎么样?你考虑得如何?”他一副“甚是尊重她”的自在神色。
“可是……属下只吩咐厨房准备了一副碗筷而已。”
“那你就去再拿一副过来啊!”
“但属下这样一来一回的,恐怕耽搁了二少主您的用餐,要是菜凉了就不好了。”心中虽不适应君墨澈这般近乎无理的要胁,水飘零仍旧谨守礼分的徐缓婉拒。
“噢……你说得也对。”君墨澈似是恍然大悟的微一颔首,“既是如此,那你就更该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他俊美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股势在必得的笑意。
水飘零听了下巴差点掉下来——
怎么……二少主今天和以往不太一样?
“二少……”
她才启口,君墨澈便不由分说的抬手打断她的话。
“你不是很关心我吗?这会怎么要你陪我用膳,却这么为难?难道你开始厌烦这种‘处处得为我着想’的生活方式了?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把这些饭菜撤走,我不吃了。”他强势的说道,完全不给她插口的机会,语毕,毫不犹豫地便要起身离桌,
“等等!二少主。”水飘零见状况不妙,慌忙上前制止,“属下这就去拿副碗筷,请二少主稍候。”
“嗯。”君墨澈低应了声,俊容上依旧一片微愠的淡漠,然而内心却为自己模对了门路而暗中叫好。
他就知道她关心他!
她绝不可能任由他不用膳、不吃药或不休息的!凡是危及他身体的种种行为,她决计不会坐视不管,呵呵……原来,她坚守的主仆之分,碰上了关乎他“身体安康”的这等大事,也只有无条件妥协的分啊!
君墨澈对自己终于找到了可助他扳回多年劣势的对策,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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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墨澈一同用膳,是她好久不曾做过的事了!
记得……最近一次和他同桌用膳,是十年前了吧!
水飘零感触良深的看着身旁,为她布菜添饭的那双大手——
依稀记得,小时候他们的手掌是一般大的。但因为长年卧病,他的甚至比她还要来得白皙……来得瘦弱。
曾几何时,在她没有察觉中,他已然蜕变为如此俊秀挺拔的翩翩美男子?
现在,他的手虽素白依旧,却也变得强健而修长。
而……反观她的一双手——不但因长年习武执剑而粗糙,还满大小不一的伤疤,更因为不时在外奔走受到日晒,而呈现黯淡浅褐色……
下意识地,她将手指曲起缩进衣袖里。
“怎么了?”君墨澈注意到她手上微小的动作,“你会冷吗?”
“不……不会。”水飘零嗫嚅地低语,对他不时的关怀,她打从心底感动。
她其实是喜欢他的,甚至……爱他!
已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每在私底下,她会放任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捕捉心灵上短暂的满足。
因为她的身份,她不能逾矩;更因为他真的需要她的保护,所以她绝不能愧对堡主的托付。
“还是你受伤了?”一阵低柔的嗓音将她神游的思绪唤回,君墨澈猛地横过手臂欲执起她的衣袖——
一意识到他的动作,水飘零反射性慌张的用力抽回手。
“没……没有……属下没有受伤,请二少主放心。”她边说着边狼狈的起身倒退数步。
不……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手!一点都不想!
君墨澈对她刻意的掩饰动作心生疑窦。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明显不悦的神色爬上他俊逸的脸庞,此刻他完全是一派为人主的威严,一反之前和颜悦色的温文。
“没有,属下不敢。”水飘零低头答道。
她知道他很不高兴。打从以前到现在,每当他真正对她不满时,就会露出这种冷峻威严的神态。
“既然不敢,那就把你的手伸出来。”低沉坚定的语气不容许反抗。
水飘零挣扎的看了他一眼,“二少主……属下可否有个请求?”
君墨澈敛容不语,只扬起一边的眉峰表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