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母亲寻求解释,这几天处于兴奋状态中的母亲却突然低下头,放开缠着他不放的手,默默走开。
他不在家的这一年之中,发生什么事了?
找到一个客厅里只有他和林晓昭的空档,他马上把握住机会问道:
"你和罗里怎么了?"
林晓昭瞄他一眼,意外他会如此问。但她故意摆出老姐姿态。"有空管人闲事的话,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吧。"林晓昭要弟弟想想读完书后能做些什么,或是想想假期结束后怎么让老妈放手笑着跟他说拜拜。
林晓平微微一笑,他本来便不期望能从她这边打听出什么。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问他相同的问题。"
"他怎么说?"林晓昭紧张地问。
林晓平耸耸肩。"我还没问呀。"
罢回来有太多事忙,还没有适当时机和罗里好好聊。
林晓昭这才知道自己会错意,坐在原地莫名有些局促不安。不想让弟弟以为她非常在意罗里,她站起身。
"有什么好问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往楼上走。
"姐姐。"
林晓平唤住她。
"你明天下午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帮个忙……"
***
夜里,林晓平和罗里来到一家小酒吧谈心。
浅聊过彼此目前的生活情况,林晓平直接进入正题。
"如果我说姐姐什么都跟我说了,能从你这套出话来吗?"
罗里笑着摇摇头。
"你知道你的武器就是'诚恳'。"只要他想知道,应该没有他问不出来的事情。
"遇到守口如瓶的你们两个就没有用处了。"林晓平也笑,笑得比他无奈。
"就算我们不说,你也能看透八、九分,不是吗?"
若不是心中有底,又看出端倪,罗里相信林晓平不会开口问他的情事。
林晓平握着酒杯,轻叹口气。"等我好不容易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演变到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不希望这回也是这样。"
罗里这才有些吃惊地:"你果然早就知道……"
十年前他和林晓昭之间的点点滴滴,林晓平全默默地看在眼里。
"我以为不插手就是最好的帮忙,不过似乎是错了。"
罗里一口饮尽杯中酒液,向酒保又点了一杯。
"你能怎么帮?"当初他不认为林晓平会帮他,所以才对这名好友隐瞒自己的心情。
他比林晓昭小两岁是不可抹灭的事实,听着林晓平规规矩矩地喊林晓昭姐姐,总觉得他好像在提醒他别对他姐姐有任何邪念……
林晓平好像知道罗里的想法,笑得有些诡异。
也许吧,也许当初他并不乐见好友和可爱的姐姐进展得更亲密,他才在一旁静观其变。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希望他的姐姐得到幸福。
"我能怎么帮?"林晓平重复罗里的问题,然后回答:"得看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罗里看着信心满满的他,说:"只怕你这回仍是为时已晚。"
"我换个方式问好了。"在为他献策之前,总得先确定他是不是如他所想,对他的姐姐有意。"你现在有打从心底喜欢……爱的女人吗?"
罗里低着头。"有是有……"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对方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对她而言,我是她生命中的一团阴影,她迫不及待逃开和我的纠缠……"
林晓昭生病时对他说的那些话,使他为她心疼不已。
他无意再惹她心烦,依她的要求长时间没有和她联络;直到这次林晓平回国,他不好拒绝好友的邀请,到林家见到她,立即低声同她说抱歉……
但是,再见到她,他确认了一件事——也许她已经看开了,可是他还没有……
"我惟一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是,以前不管怎么问,她就是不肯承认她在意我;等到她愿意承认了,却是宣告她看开了,她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
罗里握紧酒杯。
"为什么她可以去倒迫别人、主动牵对方的手、甚至亲吻对方,却不曾对我释放出一点善意……"
罗里的每一句每一语,都透露出他深深为情所困。
"这一点你们很像,不是吗?"林晓平知道他不好受,但他必须点破他。"追根究底,问题出在你的身上。"
罗里间言,疑惑地看着他。
林晓平告诉罗里:
"人家到最后至少承认曾对你有意。你呢?你试着传达过你的心情吗?只怕连百分之一也不曾传达给对方知道吧?"
罗里何尝不想让林晓昭知道他有多在意她呢,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是吗?"
林晓平耸肩。
"也许吧。"举起酒杯。"那我就不用觉得对你不好意思了。"他轻啜一口醇酒。
"什么意思?"罗里听出他话中有话。
林晓平笑着说:
"有个在美国认识的朋友,见过我姐的照片后,一直吵着要我帮他介绍,这次还专程跟我一起回海岛。我跟我姐姐说过之后,她似乎也满有兴趣的样子,答应帮我去接对方,和对方做个朋友。"
罗里的脸色在林晓平说话之间愈来愈难看,到后来甚至变成铁青。
"这就是你所谓的插手帮忙?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吗?"
林晓平笑着单方面与他干杯。
"至少可以让你知道,'自尊'这个东西害惨很多人的一生。如果你不想成为其中一人的话,请你把握时间采取行动,把该讲的话清清楚楚地讲出来。"
***
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西口,林晓昭已经不止一次不耐烦地看手表。她东张西望,怎么看都没有一个像是她专程来接的人!
她拿出手机,拨给林晓平。电话响了两声便有人接听。
"晓平,你那个朋友到底坐哪班火车上来啊?"他原本跟她说的那班车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到终点站基隆了。"你不是说他一百八十多公分高,又帅又会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国外回来的,很好认?"
"啊,对不起,他恐怕坐错车或是迷路了。请你再等一下好吗?"林晓平不改温和的语调说道。
她听说他这个朋友小学时便移民美国,在海岛只剩下住在南部乡下的祖父、祖母两位至亲。这次他和林晓平一起回台,除了南下探亲之外,还希望林晓平带他四处看看海岛一些热闹的地方。
"你不能自己过来接他吗?"
"对不起,我必须去饭店接几位对海岛更不熟的朋友。"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答应他来帮他接这位据说非常有认识价值的男子。
"我知道了,我再等一下好了。"
币断电话后,她忍不住埋怨弟弟给她添麻烦。
"真是的!"破坏了她悠闲的星期假日!
心想那人可能等错出口,她决定绕车站一圈看看。当她走到西口往南口的转折处,她背包里的行动电话响起。
"喂?"她接听,打电话来的人却没有马上应声。"晓平吗?"她继续往前走,东看西看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屏障导致收讯不良。"喂……?"
"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林晓昭停下脚步,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对方的声音经过变声,她不知道对方是谁。
"叫汪!"
来电者突然这么说。
"汪!"
她听到一声同样也经过变声的狗吠声,但她知道那就是她的爱犬!
"玛莉亚!"她紧张得跳脚。"你你你——你绑架我们家的玛莉亚做什么?"
"你如果不希望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它的话,马上、立刻、自己一个人来XX区XX路X巷X号来!"
"你……!你是谁?我警告你,不准动玛莉亚一根寒毛,否则我会找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