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中每天安排公司主管开会,少帆将重点着重在公司的出货、应收付帐款、订单、厂商,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公司的全部状况,因为万一最糟的情况发生,那……公司还有没有重整的价值?
但是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因为,那表示父亲必须面临坐牢的命运,他必须在事情曝光之前尽全力补救。
子华虽然对企业的经营外行,但他却是最好的执行者。一边做一边学,夜里经常和少帆一起讨论公事,两人几乎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于妈妈对于兄弟俩同时回到公司显得非常高兴,这是她最想看到的;子华不再见外,少帆也不再漫不经心。
忙碌到了某种程度是食不知味的,不是味觉退化而是根本没把心放在食物上。晚餐桌边,于家兄弟仍在讨论公事,于大中应酬不在。
“公司这么忙啊,专心吃饭嘛,吃完再商量。”于太太慢条斯理的说,分别帮两人夹了些菜。
“好啊,吃完再说。”子华笑。
“少帆这几天还习惯吗?”于太太笑着问。少帆很少正经八百的坐在办公室里呢!这回他能撑这么久,已经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很好啊,在自己公司,我是小开,谁敢不敬我三分!”他笑着说,扒了一口饭。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子华,明晚送我去看看瑾儿,我好久没去看她了。”她说,舀了一碗汤给子华。
“好啊。”子华接过汤碗,眼角瞥见少帆复杂的神情。一个月来的合作无间,却让一个名字在两人之间倏地划出一条鸿沟。
“我也去!”少帆忽然说,意气用事似的口气。
子华惊讶的看着他,一只汤碗差点跌在桌上。
于太太呵呵的笑了起来。“你早该去看她了,明天晚上吃过饭我们就一起去……”
???
第二天晚饭过后,子华和少帆陪着于太太来到瑾儿的住处,这是自酒店的第一面之后,他们兄弟俩同时出现在瑾儿面前。
话题由于太太主导,问候瑾儿的身体、工作、学业、家庭,并且极力想替瑾儿和少帆化解不愉快的过去。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问东问西,舒纹在一旁搭着腔,避免冷场。
她同时也观察到一种奇怪的气氛在其他三人之间蔓延,这两兄弟和瑾儿……
呵!的确很难抉择。
“看你身体一天一天好起来,于妈妈最高兴了。”于太太笑着说,忽然感叹起来。“唉,我真是喜欢你,不知道我们家子华有没有这个福气,讨你当媳妇儿……”
子华早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至少她是这么想的,她也非常清楚子华对瑾儿的心意,本来怕瑾儿因为少帆的关系不愿意接受他,现在不愉快已经化解,所以她忽然决定试探瑾儿的想法。
对于于太太的想法,瑾儿觉得非常惊讶。她对子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而少帆他不知道于妈妈的想法吗?要不然怎么会任她这么误会呢?
她反射动作似的望着少帆,却没有得到他回报的眼光,事实上,他这一整个晚上都在躲避她。
瑾儿慌乱起来,不安在心里蔓延。
回家后子华和少帆照常研讨公事,今晚的事让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两人之间的鸿沟,距离远得几乎连手都握不到。
子华一边谈一边在手上把玩的原子笔掉到地上,少帆弯下腰帮他抬起来,很慢很慢的挺起上身。
“你……和张瑾儿的进展如何?”将笔交给子华,少帆轻松的问。
“你看到了,没什么进展。”他淡然的说,母亲的试探并没有让她表明什么。
“哈!我也没什么进展,真是难缠的女人。”少帆说。
兄弟的感情不能有裂痕,特别是在这种非常时期,于家需要他们,父母亲更需要他们。
子华奇异的看着他。少帆久未出现的神情忽然又在他脸上活跃,那种神情是子华非常不喜欢的。
“现在这么忙,也没时间理她,算了,我不追她了,如果你还是对她有兴趣,那……你加油吧!”他淡淡的说。
少了瑾儿,日子还是可以一样的过,但,却过得非常不一样,忙碌的日子忽然变得空洞起来。
???
几天之后见到瑾儿,他打定主意不再看她,于是痛苦便在忙碌、疲惫与空洞之中又占了一席之地。
“你的精神不太好……”瑾儿问。以往每次见面他都是侃侃而谈的,这次他异常沉默。
“是啊,忙。”他冷淡的说。
“喔……”瑾儿低下头,觉得一阵躁热。“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她心里打转着问他于太太误会她和子华的事,但面对他的冷淡,问题说不出口。
“子华说,过两天请你到我家里吃饭。”他莫名其妙的提起子华,其实子华并没有这样说过。
“是吗?他倒没跟我说过。”她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她,又被愚弄一次了?
忽然想哭。
“既然你忙,那……不耽误你的时间,我走了。”
抓紧一些矜持,怕真的在他面前流泪,她急急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餐厅。冷瑟的风不识相的想探索她的心情,却除了刮走体温之外,什么也没找到。
第八章
“副总,这是会计部送来的帐册,还有下午的行程……你要到业务部听取简报……”少帆气派的办公室里,待办的公文堆在桌上,秘书小姐推门进来,很快的向他做例行的报告,并将一份卷宗放在桌上。
“谢谢。”少帆埋首于桌上的资料,头也没抬。
“对了,银行打电话来,明天有一张票,存款不够……”
“多少钱?”这次他慎重的抬起头来,看着她问。
“七百四十九万。”
少帆沉吟一会儿。“你联络银行邱经理,看他今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他吃饭。请会计部李经理也一起去,细节你来安排。”
“好。”秘书小姐满口答应,离开了办公室很快的又进来。“晚上七点半,‘紫诽’好吗?”
“好,记得通知李经理。”
“嗯。”
“对了……”少帆忽然叫住正要离开的秘书小姐。“今天几号了?”
“二十号。”她毫不思索,清楚的回答。
“晚上有件事要请你帮我跑一趟……”少帆说。“xx街的一家咖啡厅,晚上会有位张小姐在那里……”
于是秘书小姐替少帆去见瑾儿,替他收下瑾儿带来的信封,然后把失落和迷惑交给瑾儿。
“你是……”瑾儿小心的打量她。眼前的女人就像是她办公室里的主管,精明干练,还有一双笃定的眼神。
“我是他的秘书。”她的回答总是这么简捷。
“秘书?”在顾问公司工作还有秘书?当然不是,她几乎忘了少帆是知名企业的小开,应该是他回到家族企业上班了。呵,在她们公司里,只有总经理才有秘书呢!
他始终是遥远的,对不对?
是啊,他是遥远的,也是忙碌的。深夜十二点仍在办公室里是常有的事,应付帐款、股市行情、融资、跳票,这些事情塞满了他的脑子和他的每一分钟,他再也没空想起别的。
倒是子华,虽然他也非常忙碌,但是于太太常常要他陪她去看瑾儿,或者替她送点东西,他比少帆有机会和瑾儿见面。于太太几乎把瑾儿当作儿媳妇,并且当着两人的面明指暗示的,让子华加把劲把她追回来当老婆。子华不只一次告诉母亲,他和瑾儿还没到那个程度,而于太太却仍然以为他们之间有感情了,只是子华太过保守,不肯明白表示。
一个周末,瑾儿在于家吃过午餐之后,在于太太极力的催促之下,和子华去看了场电影。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早,从戏院出来天色已经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