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轻快的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
“慌慌张张的去哪里?”舒纹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坐直身子,视线随着她停在玄关。
“楼下。”瑾儿很快的穿上拖鞋,丢下一句话,跑了出去。
少帆在大楼门口,靠在他的小绵羊机车座,很潇洒的单脚着地,另一脚踏在前踏垫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有点喘。她在阳台看见他的。
“我在等你。”少帆也站起来,坏坏的笑着。“忘了两件事。”
“忘了两件事?哪两件事?怎么不按门铃呢?”她笑。
“这个给你。”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盒。
“谢谢。”瑾儿接过纸盒,握在手心里。“还有一件呢?”
“还有一件要靠近一点才能说。”他笑着说,一部机车经过他们旁边时,放慢了速度。
瑾儿往前站了一步,霓虹灯下,抬起头看着他。少帆牵着她的手,慢慢低下头,轻轻浅浅的吻她。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了,而瑾儿却是第一次发觉,他的手很大,他的吻很温柔,他的鼻息有甜甜的味道,他干净的米白色夹克似乎很温暖,他……嗯……少帆……
???
少帆摘下安全帽,晚秋的夜风带着沁人心髓的寒意灌进衣服里,他空出一只手拢紧衣领,一手仍握着机车把手。
冷吗?
是啊。
为什么不买车?尽避市场走空头,但是放空股票,还是让你有不少进帐。
为了瑾儿啊。
为了瑾儿?
是啊,她让我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唾手可得,我要跟她一起呼吸,在同样的世界里过同样的生活。
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是啊,我爱她。就像我爱自己一样的确定。
一抹笑容在他唇边漾开。夜空里忽然多了个飞扬的声音,随着无孔不入的风吹进每个未眠的人耳里。
张瑾儿,我爱你!
他将车停进院子里,仍是哈哈的笑,脚尖像风里的笑声,轻盈的在空间里回荡,穿过碎石子小径,穿过如茵的草地,停在那扇厚重的大门前,少帆愉快的打开门,冷风里的笑,被室内的温暖空气凝住了。
于大中和子华在客厅,在少帆进门的同时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几乎可以感受这种注视的重量。
“怎么啦?”对于这样的氛围,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在等你,爸说有事要谈。”子华看着他,立刻明白了整个晚上找不到瑾儿的原因了。
“我们到书房去。”于大中脸色和声音一样凝重。
子华和少帆互相递了个眼色,静静随于大中走进书房。
于大中一语不发,拿了两本帐册交给两兄弟。子华对这些帐册是外行,他还没进入情况,少帆仔细翻阅之后皱了皱眉。
“亏钱了?”这是公司最近一季的月报表。“人员出了状况?还是纯粹市场不景气的关系?”
“都有,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于大中困难的说。“钱……都套在股市里了。”
“西湖果然美,怪不得能赢得骚人墨客的赞咏。”
“师父,这里与我们栖云谷比起来,风情迥异。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咱们可是山水都一起乐了。”
“我看你更是乐过了头,最非议孔孟的人怎么也引用起孔子的话了。”
沈断鸿讪笑道:“不妨,不妨。师父你也提一首诗为记如何?”
“我哪里行。”白云痕微微一笑。
“师父琴棋书画、武术、医学样样都精,如果连你都不行,这世上能吟咏的人只怕也找不出十个了。”沈断鸿笑道。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白云痕暝笑道。
沈断鸿想到白云痕早饭还没吃,便说道:“师父,你在这儿慢慢写诗,鸿儿到街上帮你买蒸饼。”
白云痕不禁莞尔。自己的徒儿居然来给自己出功课!眼见他提气飞奔,想到他是怕自己饿着了,不由觉得非常窝心。
好风拂面,美景畅心,她望着远方,果然发了诗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吟道:
“青风碧浪何来处?只见堤杨弄水柔。
“踏尽霜尘游子意,诗歌到此不言愁。”
才吟罢,想着回客栈后要找个笔纸好生记下来,忽然听到湖上有阵男子歌声:
“桃溪不作从容住,秋藕绝来无续处。当时相候赤兰桥,今日独寻黄叶路。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豹阳红欲暮。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
“……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白云痕暗自沉吟。这是周邦彦的“玉楼春”,原以为如此一碧万顷、畅人心神的美景入眼,应该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豁然开朗的,怎会有人在此伤感语恨?
她四下张望,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碧色长袍的公子,也正站在湖边望着远处,衣袂飘飘,好不潇洒。他身边一个红衣少女,和白云痕对上了一眼,向她微微一福,便侧了头向那公子说了一下话,那公子随即转过头来,白云痕登时耳里“轰”的一声,出了神。
那公子朝她奔了过来,笑如湖上的晨风。
“云儿,我听说你在江南,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你!”是夏侯青阳,他来杭州,四处打听不到她的消息,正伤脑筋,鸣玉说到江南一定会来西湖游历,他索性守株待兔,没想到真的让他守到了。“你来找我!”白云痕讶然笑了,见到夏侯青阳,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我以为……我以为!”她一直惦着离开鱼鸣庄那天夏侯靖远说的“下次再见,是敌非友”。
“你以为什么?”夏侯青阳灿灿笑道:“我二哥召了大队人马找你们,我怕你有危险,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误。”
鸣玉这时慢慢走过来,向云痕微微一福,笑道:“是啊,三公子一路上马不停蹄,心心念念的就想快点找到云姑娘。”
白云痕唇边漾起温柔的微笑,回道:“何必这么挂心,你知道那些人伤不了我的。”
夏侯青阳有许久不见白云痕了,这会儿高兴,只想好好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儿,眼望湖心亭静静立在碧波之中,于是笑道:
“云儿,湖心有个亭子,我们到那儿去聊。”
白云痕笑着“嗯”一声,夏侯青阳随手折下几根树枝,转头向鸣玉吩咐:
“你先回去吧。”
说着,牵起白云痕的手,提气跃向湖里。白云痕心下一惊,夏侯青阳揽着她的腰,同时掷下一根树枝,树枝浮在水上,正好当他的垫脚石,他足尖轻点树枝,人又跃了起来。鸣玉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像一对飞雁,在湖上乘风而行。
“一苇渡江”的轻功白云痕在很小的时候也卖弄过,只是自从虞胜雪去世之后,她就不再这样顽皮了,现下靠在夏侯青阳身边,感觉到的不再是孩提时候的玩乐,而是莫名的心旌动荡。
夏侯青阳侧过脸来望着她,只见白云痕双颊生晕,眼波竟似湖上风,轻轻拂动他心弦。
夏侯青阳揽着她,才刚轻轻落在湖心亭,两人都觉耳边一阵飒然,随即机伶的同时向两边闪开。
沈断鸿跃至他二人中间,反手照夏侯青阳脸上就是一拳。夏侯青阳举臂格开,沈断鸿转腕去抓他右臂的曲池穴,夏侯青阳左手扣住沈断鸿右腕,沈断鸿右腕滑月兑,左手一掌击向夏侯青阳前胸,夏侯青阳左手接掌,当下两人近身相搏,夏侯青阳却只守不攻。
“住手!”白云痕喝道。
沈断鸿一掌劲力尚未使全,听得白云痕喝止,和夏侯青阳一掌相对之后,硬是收下掌力。
“鸿儿……”
不等白云痕说完,沈断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