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如爸爸说的,她有一股豪气。”但是笑容却随着他的话说完凝在嘴边。因为他似乎又闻到了她的发香,在她伏在自己胸前哭泣时,他发现了她的柔弱,而她正以她的柔弱独力撑起远超过她所能负荷的一些什么,这让他觉得非常不忍心。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心里藏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呢?如果说倩容是娇弱清新的温室花朵,那么杨立晴就仿佛是经过风霜的野菊,她的美有种让人想探求的神秘和沧桑。想到这里,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一个他认为与他无关的女人,他却不经意的观察到这么许多。“那……就要赶快。”孟妈妈慢慢觉得儿子的婚事已经万事俱备了。
“赶快什么?”
“结婚啊!早点结婚、早点安定下来。”
“妈,我们才刚认识!”他叫道。
“刚认识有什么关系,你姑妈帮人介绍了一对,两个都在高中教书,从相亲到结婚只花了一个月,婚后也不差啊,现在都两个孩子了。”孟妈妈急了,不是交往的好好的吗?第一次出去玩就那么晚回家。
庭轩有些恼了,干脆不说话。孟妈妈看了儿子的反应,原本满满的信心一下子洒出一大半,不禁悲从中来。
“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心想结婚,都是在敷衍我这个老太婆……”她伤心的哭了起来。“妈……你干嘛啦?我没说不结婚,只是……太快了嘛。”庭轩耐着性子解释。“婚姻是看你有没有心经营,我和你妈结婚时也不太认识啊。”孟爸爸慢条斯理的说,算是打圆场。
“不结婚就直说了,干啥这样让我兴兴头头的白忙一场……”她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说。“老太婆……你干什么,这是……”都这么老的人还哭成这样。
“不要叫我老太婆!”她真的生气了。
“好了静文,别这样,小孩子在这儿呢。”孟爸爸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我真是命苦,结婚时连新房新床都没有,本来想孩子大了有清福可以享,也算值得,没想到还是苦一辈子,进棺材前还要这样操心儿孙……”
“妈——”他没想到原来母亲这么悲观,难怪她悬着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来。“可怜我的小翔……要是我死了他可怎么办……”虽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疼小孩的没几个人能打心里放得开。
“老太……静文,你扯到哪儿去了。”孟爸爸看了看他的老伴,又看了看庭轩,虽然认为他没有错,但也气他不肯替他们两个老的着想。
“女乃女乃别哭,小翔乖,小翔吃饭很快,我都吃完了。”刚才一看女乃女乃哭了,小翔很识相的静静地把饭吃完,本来想让女乃女乃高兴,可是孟妈妈却更因此心疼小翔的懂事,她抚着他的头,眼泪扑簌的掉。
庭轩看着被自己惹哭的母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不放心,容易钻牛角尖,怎么听得进去他跟她说些“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之类的话?除非他顺着她的意思,顺着她以为能让他幸福的路,要不然这样各持己见的争论,不知道日后还会上演多少回,而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戏码再演几次,他就投降了。
“好吧,既然爸妈这么喜欢她,就去探探她的意思吧,如果她愿意跟我结婚,那……”他脑中回荡着立晴茫然站在马路上的孤单身影。“我们就去提亲。”
庭轩的这些话比孟爸爸苦口婆心的安慰要有用多了,孟妈妈止住了哭,她擦掉眼泪,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
杨立晴终于要结婚了,对象是个小儿科知名医师。是谁说过单身女子就像是个探险者,随时可能找到宝藏。而且她将在结婚之前跳槽“译达”。消息很快的在公司流传开来,她和未婚夫认识一个月,他英俊脾气好,有一个小孩子今年五岁,立晴对公司同仁的八卦能力非常惊讶,他们比她还关心这事。
由于婚期订得近,她已经收到了各式各样的贺礼,除了公婆女圭女圭、性感内衣之类较正常的外,还有人送了大全、全套的手铐皮鞭,这种劲爆的礼物让立晴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当然也有人干脆送礼金,省事又实惠。
是啊,结婚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可是跳槽可就颇费思量了。
闪电结婚大家都能理解,年纪大了,再慢可能嫁不出去,或者担心高龄生产的问题。但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职呢?她在这里耕耘了这么多年,总监似乎也不曾大力挽留过她,前阵子他们好像有点不愉快,但是有这么严重吗?
周家扬当面交给她一个精致的礼盒,粉红色包装纸系着金色丝带。
“这是我和……我太太一起送你的。”他说,有些落寞。
“哦……有点重……”她笑着接过礼盒,视线停在他不驯的领子上。
“你的气色不太好。”他关心的问。
“会吗?大概是结婚的事太忙了。”心情慌慌攘攘,像靠不了岸的船。
是啊,忙啊,忙碌是伤心的良药,但是忙碌却无法填满每一分每一秒……不知道这是分手后的第几个无眠的夜,她打开床头放着的粉红包装系着金色丝带的礼盒,里面是一副纯银打造的钻饰,音符形状连结成的项练和手环,还有一个同系列的戒指,璀璨的钻石在昏黄的壁灯下闪着冰凉凉的光。她苦笑,原来以朋友的名义收到家扬的礼物是这么的伤心。
家扬、家扬,现在他在做什么呢?这样的深夜早已入睡了吧?她甩甩头,却仍然甩不开已经冒出芽来的思念。她忙不迭的起身到阳台提了一桶水,拿了一块抹布跪在客厅地板上,努力的清洗着地板。
忙碌是伤心的良药,所以必须让忙碌填满每一分每一秒。
“姊,你干什么啊?这么晚了还擦地板。”立云皱着眉打了一个大呵欠,她正好起床上厕所,听见客厅有动静,所以下来看看。墙上的挂钟短针指在两点半的位置。立晴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奋力工作。立云从厕所出来看她还是继续努力,实在觉得非常怀疑,她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地板不干净吗?”她伸出右手用两只手指揩了一下地面。“还好嘛!你干嘛啦?”她轻轻碰她一下。
“你要是看我擦地板觉得不好意思呢,就过来帮忙,要不就当作我在梦游,OK?”她没好气的说。
“帮忙就帮忙。”她倒也爽快,拿了一块抹布蹲在立晴旁边。
“你去睡啦!”立晴小声催促,明天还要上课呢。
“你刚才说我可以帮忙的啊!”她赖皮的说,还想陪她一会儿。
“去睡啦!”
“不困了啦!”
“你真是……”她不再说话,和立云两人把客厅地板从上到下抹了一次。擦好地板洗好手,立云端了两杯咖啡走进立晴房里,一坐在床边,立晴和她并肩而坐,
接过她递来的咖啡。
“妈说你半夜起来洗厨房,我还不相信呢。”她想,也许立晴会想谈一谈。可是她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液体,无言。“我说,你大概是想快嫁人了,没多少机会帮忙做家事,所以多做一点。”
“对啊,还是你了解我。”她笑,把心事藏得好好的。
“你和傅景禄现在怎么样了?”立晴不想再把话题绕着自己转。
“还是这样啊……他申请到学校了,可能会出去念,也可能不会。”她很平淡的说,眼里却已露出不一样的光彩,爱情呵,一旦握在手上就要尽情燃烧。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