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唉!我希望你想起我,却又希望你忘了我……
呵,不过,目前这都是多虑的,因为你一定还没有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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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认识我?显然是我失忆前所认识的人了。他是谁呢?而且,这似乎不像一封情书,内容诚恳得像在写日记,简洁得像在写便条,区区几十个字,却直教我心里震荡了好久。
一定不止这一封。我想着,又继续在那一堆信里找个字迹一样的信,还没找到,就听见敲门声。
我埋头苦干,漫不经心地问:“谁呀?”
抓了一封,不是,署名不一样;再抓一封,署名“无名的人”,可是字迹、语气都差太多了。我不信,一定还有……
“是我。”米瑟夫的声音。
“喔!”我心不在焉的随口答一声,继续找。
等了两秒钟,不见我有任何反应,他才忍不住问:“我可以进去吗?”
“喔!”我不知道我在答什么,魂都飞了。
“心宇!”米瑟夫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么漫不经心。”
“你说什么?”我问。
“我想问你一件事,”他捺着性子说:“我可以进去你的房间吗?”
“请进吧!”我说:“对不起,米瑟夫!我在找东西。”
米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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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米瑟夫应该……喔!不,是一定知道“他”是谁。
范心宇,你真是天才!既然米瑟夫自称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话,他十之八九会认识你认识的人啊!
他一进门,我就过去把他拉过来床沿坐下。“米瑟夫,你最好了,你过来帮我看看。”
“帮你看情书?帮你挑人?”他一头雾水,然后做了结论说:“还是看过本人比较好决定吧!”
“什么决定?!我又不是挑老公!”我边说边把那封信拿到米瑟夫面前,“喏,你看看这个。”
然后,我开始注意米瑟夫的表情。
他震惊,很震惊很震惊,震惊得瞠目结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在眼里,心生一计。
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米瑟夫。”我小声地喊他。
而他似乎没听见的样子。
“米瑟夫。”我只好把音量放大到我自认为可以引起他注意的程度。
我大胆地做了个假设——信中的人对我是很重要的,而我,对那个人也是很重要的。
在这个假设之下,我问米瑟夫:“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好想念他,好想见他。”
“什么?!”米瑟夫猛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不相信地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我想见他。”我看着米瑟夫惊悸的一双眼睛,坚决地说。
“你想起……”才说了一半,那一半我想套出来的话,却被他惊觉而不再说出。他改口冷冷地回答,“我又不认识这个人,你看看,他连个名字都没写,别老以为我这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又可以飞天,又可能适地。”他把信还给我,说:“这个要找也可以……”
“真的!”我兴奋地问。
“去庙里掷签呀?你们中国人不是认为这个很灵吗?”他说:“这个我就不能帮你了,我怕和你们的中国神沟通不良。”
“米瑟夫!”我生气地对他说:“我是很认真、很重视这件事的,你别拿这个开玩笑嘛!”
他耸耸肩回家,“没办法呀!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一定认识他,虽然你不承认,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欺骗我的理由,可是,我用我的脑袋瓜担保,你绝——对——认——识——他。”
“随你想罗!反正你的想像力总是够强,可以把黑的想成白的,对的想成错的。”他说。
“也许我做了一百次想法都像你说的那样适得其反,可是!若是这一次错了,我头给你!”我好强地说。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再把头给我。”他笑说:“你说你有心上人,是谁?”
我把手交叉在胸前,负气地别过头去。“不关你的事!”我没好气地说。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以当你的头号爱情顾问啊!”
“谢啦!不必!”我说:“你连女朋友都没有,没有‘实战经验’,资格不够,不录取。”
“至少我懂男人。”他说:“这该不假吧!好歹我也当了三十多年的男人了。”
“你是外国人,不一样,民情风俗不同。”我说。
“少来,我认识的中国人还比外国男人多呢!其实男人这种动物,是不分品种的,劣根性都差不多。”他说。
“我喜欢的人……对不起,刚好就很完美,没有任何劣根性。”我说。
“那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他说:“我不会出卖你,一定站在你这一边帮你,你应该相信我才对。”
“真的?”我问,“你敢跟我打勾勾?”
他一听,立刻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头伸出来。
当我把手指头勾住他的手指头时,刹那间,心里不觉隐隐作痛了起来。
似乎曾经有过一个人,也和我勾过手指头,可是后来却失约了。我依稀记得,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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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人?什么事?都忘了,只有难过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失忆而消失。
于是我明白,有些伤是不会随伤口结痴、剥落,甚至疮疤消去而减少疼痛的。
那已渐渐变成一种不定时的炸弹,痛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
“怎么了?”米瑟夫看出我的脸色不对。
“有人跟我打过勾勾,可是他失约了。”我回答。
米瑟夫一听,惊讶得问,“是谁?谁和你打勾勾,又失约了?”
“我不记得是谁,只觉得难过。”我坦白说。
“唉!”他叹了一口气,告诉我,“那就别想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忽然想起。
“我只见过他一次,”我说:“我不能告诉你什么,我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这算滥情吗?”米瑟夫笑着问。
“我如果滥情……”我看了看那堆信,“恐怕这些人将无一幸免,成了我滥情之下的牺牲品。”
“好吧!版诉我你‘这一面’是在哪里见到的?”
“医院,他来看我。”我回答。
“可能是无聊男子。”他轻下断语。
“他不像。”
“那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
“我才觉得你是一相情愿哩!”我说:“米瑟夫,你愈来愈奇怪了,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米瑟夫!”
“哦。”他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他那张大脸,问:“你可以告诉我‘米瑟夫’这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吗?”
“温柔啊!”
“嗯。”
“有绅士风度啊!”
“嗯。”
“很有智慧,不会轻下断语。”
“嗯。”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嘟着嘴说;“就像一个打翻醋潭子,没风度到了极点的男人。”
“我?吃谁的醋?我哪有……”他一脸无辜的辩解着,“我是就事论是。”
“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对我喜欢的每一个男生都有意见。”
“真是胡扯!小表,我可没跟你告白过,”他抓起那一堆信,说:“你可得搞清楚。”
我把信抢回来,对他抢了个鬼脸。
“别把米瑟夫当敌人。”他说。
“从你说他是无聊男子的那一秒钟开始,你就是敌人了。”
“你愿意承认自己刚才口不择言吗?”
“喔……好吧!”
“什么‘好吧’?真不够诚意,你没有打从心里认错,”我抗议道:“你敷衍我。”
“我刚才是太冲动了。你想想,一个你不认识的人跑去看你,不是很荒唐吗?难免有趁人之危之嫌嘛!也不想想自己那时是多么虚弱,多么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