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只是他的战争,这是一场他们必须同心协力的阵仗,她不但要让他无后顾之忧,尤有甚者,她还要成为他有力而坚强的后盾。
环顾著一张张期待她指挥的脸孔,铁柔深吸了口气问道:“村里的男人都被征召上战场了吗?”
“是的,夫人!”回答她的是齐自威。
“敌军趁黑夜袭,我军初始措手不及,必有死伤!”她沉吟道:“我们军队里有没有军医?”
“有,只有一个秦大夫,医术普通,常忙不过来?”长年跟在展翊寒身边,齐自威可谓无所不知。
“那好,将军和他的军队在前头打仗,我们可也不能闲著。”正所谓虎父无犬女,铁柔那铁家人特有的坚毅与冷静,正一一地显露无遗。
“齐叔,你先派人快马告知朝廷此事,然后率领堡中男仆将村里和堡里所有粮食和清水全都预备妥当,随时可以支援前方。”她开始下令了,齐自威首先衔命而去。
“玉楼,你去召集所有擅女红的女子,尽快赶制冬衣,这么寒冷的天气,他们一定需要!”
“大嫂,那我呢?”展翎也急了。
“你跟在我身边,我们要把其他的人全集合起来,成立一个临时急救站,协助军医,处理伤患!”她考虑得十分周详。
“我知道堡里有一些医疗用品,我去拿!”银儿说道,转身就跑。
“我也去,我也去!”她的身后跟了几个帮忙的婢女。
于是乎,整个“藏龙堡”也笼罩在战斗的气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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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翊寒一夜没合眼!
此时天已大白,战况由原先的惨烈,变成只剩零星的炮火,由于有一度是面对面的肉搏战,因此两军兵将皆有折损。
值得安慰的是,基于平日的训练有素,因此在度过最初被偷袭的慌乱后,主将的到来,立刻重整了士气与武力,马上予以敌军迎头痛击,把他们赶回了边界,也俘虏了一千多名的敌军,可说是打了场胜仗。
但是,为了怕鞑靼后有援兵,揭旗再起,展翊寒仍不敢掉以轻心,命令军队就此驻扎,除了伤患送往后方医治外,余皆严整待命。
“振强!看来他们会休息好一阵子了,你先带几个人回去准备军粮和清水,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再待上好几天!”展翊寒下令道。
“大哥,帐篷没有问题了,可是大家的衣服折损得厉害,没法保暖!”展翊飞提出问题来。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不然这样好了,你叫振强回去一起补充好了。”
看看暂时没事,他回到主帅的帐篷,正想假寐一下,一个小兵一手端著一盘上面还冒著烟的馒头,一手拿著一件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衣服在外头通报。
“报告!”他喊道。
“进来!”他看著那小兵走到他面前。
“将军,这是您的早膳与衣服!”他放下后,行了个礼,就要退开。
“这振强好快的手脚,怎么马上就有食物吃了,而这衣服……”他喃喃地念道,突然心念一动,喊住了那个小兵。
“等等……这是谁要你送来的?外面的弟兄们也有得吃,也有得穿吗?”
“有。”那士兵回答道:“这些都是刚才村里的妇女送来的,每个人都有份,这衣服是特别叮咛要送来给将军的。”
“谁吩咐的?”他看著那件铁柔特别为他缝制的衣服。
“将军夫人!”果不其然,那士兵说出了展翊寒心里想的答案。
“大哥!大哥!”展翊飞奔进了帐篷,身后跟著早应该去补充粮食的范振强。
“所有粮食、衣服的问题全都解决了,多亏大嫂设想周到!”他兴奋地说。
“是啊!我们也省得跑这一趟了!”范振强搓著手,高兴地说。
“这我已经知道了。”他指指桌上的食物和手中的衣服,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展翊飞一脸诡异地说。
“是啊!一定不知道。”范振强像在唱双簧似地。
“什么事这么值得你们两个这样大惊小敝?别卖关子了!”他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两人互看了一眼,笑得很古怪。
“大哥,大嫂她……也来了!”展翊飞说道。
“正在救护站里帮伤患包扎喔!”范振强再好心地补上这一句。
展翊寒的脸霎时变铁青,大踏步地往外走去,他们俩高兴地跟在他后面,打算去看一场好戏。
另一场战争又即将要开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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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柔一边熟练地帮一位士兵包扎伤口,一边分神指挥救护站里其他缺乏经验的女人,没办法,在昨晚仓卒成军之后,她只有一点时间教她们简易包扎,若真的遇上较难处理的伤口,还是要她出马。
一早,她们的到来,让许多人吃惊不已。
首先是那个手忙脚乱的秦大夫,明明已经忙不过来了,却不允许女人插手管他的事,放下伤患不管,跑来和她理论,说什么女人来军队,会让军队沾染楣气,一边四处嚷嚷著要赶走她们。
铁柔起先还想和他礼尚往来一番,但见他如此不讲理,为争取时间,她只好又是纤指一扬,点了他的哑穴。
她走上前,轻声地对他说:“我是将军夫人,我们是诚心来帮忙,只可惜你并不赞同,那我只好对不起你了,不过反正大夫是用手治病,不是用嘴巴治病的,等这一切都告一段落之后,我保证,你一定可以再听到你那『美妙』的声音!”她向他微笑。
一声令下,她所带来的人马上进驻救护站。
但是,第二个问题来了。
那些士兵先前听了秦大夫的话,尽避疼痛难忍,也不愿意让女人的手碰到他们。
那使得救助的工作根本难以进行。
“大嫂,你干脆再施展一下你的神技,让他们每个人都不能动,乖乖地让我们包扎如何?”展翎异想天开地建议道。
“不好,那太费事了!何况只要他们一有防备,我就很难得逞了。”铁柔皱著眉说道,走向一个腿部重创、血流如注,却拒绝女人救治的士兵。
“走开,叫秦大夫来!”他大喊道,额头上的汗珠显示他此刻正遭受巨大的痛苦,“我不要女人碰到我。”
银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银儿!”她叫道,招呼她过来,和她一起蹲在那位士兵的前面审视著那条伤腿。“你看,他这里有个碗大般的伤口,好像是被箭所伤,所流出的血呈黑红,可能是那箭上有毒,像这样的伤势,你应该先按住他伤口上方的止血点,使血流速度减缓,以免失血过多,”她开始实地进行教学:“再则像这样的伤势其实不难处理,只要不拖延时间,以后还是会有一条完好如初的腿,但是,如果一拖延……”她惋惜地摇摇头,未发一词,拉了银儿就要离开。
“等一下,夫人!”那腿伤的士兵赶忙叫住她。
“什么事,要我帮你请秦大夫是不?他很忙,你可能……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她皱著眉说道。
“是啊,好长一段时间!”银儿调皮地夸大其辞。
“不,我不是,我是想……噢!”他痛得大叫:“我是想请你们帮我包扎伤口好吗?”他提出要求了。
就这样,铁柔一个个巡视,一个个进行教学,她在极有权威,头头是道地讲述完急救方法后,总会再加上一句:“像这样的伤势其实不难处理,只要不拖延时间,一定会复原,但是,如果一延误……”
再配合上那惋惜的表情和无可奈何的摇头。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士兵愿意接受女人的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