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还不够吗?”她吃惊著。
他说:“盈盈,你当然不爱我,你还小,没有机会懂爱,但是没关系,你会从我身上学习到爱情。”
“咦?你一直知道我并不爱你吗?”她更加惊讶。
“你从没说过你爱我,不是吗?”
她讶然看著他。
他笑说:“从头到尾,『我爱你』这些字眼,都是我对你说的,你从未对我说,也从未在我对你说的时候回应过我。对吗?”
的确是这样。她只问纪蔚庭爱不爱自己,却没说过爱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爱我?”她干脆说了:“我不是好女孩,我很坏心眼,也很奸诈,你爱错人了!”
“我不相信。”
盈盈瞪著他。这个人怎么那么奇怪,她说实话他还不相信?总之她已经说了,信不信就由他了。
“反正我们分手了,我现在不想交男朋友,你回去吧。”
纪蔚庭很看得开:“好呀,我们不是男女朋友,那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常常一起出去玩,可以吗?”
她凝视了他一眼,知道他没死心,他仍然割舍不下。
失恋让她深刻,或者该说,单恋失败让她月兑去无知的外衣,她开始看清自己,同时能以同理心去解析别人。
他对她,就像她对纪蔚宇一样,以为时间一久,就能得到心上人的青睐与回馈。
可惜……她很笃定自己绝不会爱上纪蔚庭。同理,纪蔚宇也不会来爱她。
那……就不了了之吧!
第四章
盈盈决定舍弃纪蔚宇,迎接崭新的新生活。
她不再和纪家的任何一个人出游,男人们总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而她孙盈盈也不是除了纪家那几个男孩,就世界末日,别无选择。
于是,她又开始活跃起来了。只要有同学打电话约她,不论是男是女,盈盈一概接受。
他们高中那一群同学,玩乐的花样还真不少。前天唱歌,昨天郊游,今天联谊,明天还说好要赶三场电影。
说到今天,倒是颇为精采,让她的“整人功夫”没放著生锈,有了机会小小地发挥了一下!
今天下午在溪边联谊烤肉的时候,她因为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什么事都不会。
不会生火,不会串洗,不会烤肉,不会扬风,任何一个步骤只要有她参与,只能用愈帮愈忙来形容……
最后她被请到了一旁休息,这时,烤肉才真正像烤肉。木炭烧红,食物上架,上面涂著沙茶和酱油,肉香缓缓四溢,让人不觉食指大动。
盈盈被挑起食欲,闻著香味,垂涎地靠近烤架,手里的筷子就凑上去。
“嘿,不能动!”一个男孩朝她叫著:“这些东西都还没熟,不能吃的。”
盈盈转头看他,不认识。“你是谁?”
“我叫黑皮!”
“哦?”盈盈打量他。“可是你不黑,说你红皮还差不多,你大概有印地安血统,皮肤倾向红色。”
“哈哈!”黑皮笑了,围在烤肉架边的一群人也笑开了。“我叫黑皮不是因为我黑,而是因为我很happy,经常乐于散播欢笑、散播爱的缘故。”
盈盈听了只觉他耍宝。
“你呢?漂亮的美眉。”换他问她是谁。
“那我跟你相反,我叫瑟琳,sullen,我是一个不高兴的美眉。”
“为什么不高兴?”黑皮兴趣满满。
“要你管,哼!”
盈盈不理他,一个人跑去溪边独坐发呆。
“喂,她怎么啦?”黑皮问一个盈盈班上的女同学。
“她就是这样,家境太好,天之骄女,动不动就发大小姐脾气。不过,她很慷慨,常爱请客,正常的时候还满可爱的,所以她的人缘也不错。”
“嗯嗯。”
黑皮点点头。等到食物烤熟,立刻盛了一盘子,端去找盈盈。
“喂,瑟琳,瑟琳!”他边走向她,边对著她的背影叫。
盈盈望著潺潺溪水,正在想纪蔚宇。
冬天好像快过去了,连著几天,气候温暖宜人。昨天晚上妈妈又带她去百货公司买款式最新的漂亮衣裳了,可是,那有什么用?她无法穿到纪蔚宇面前给他看。
“喂,你聋子呀?瑟——琳!”黑皮突然冒出来在她右耳大吼。
盈盈吓了一跳,捣著右耳,反射性地转头瞪向那个害她受到惊吓的人。
“你干嘛?你叫那么大声要吓死我啊?”她生气地骂。
“喂,我温柔地叫了你很多次,是你自己没听到的耶!”
“你走开啦,烦死了!”盈盈赶他走。
“怪事了!这块溪地是国家的,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黑皮把她瞪回去。
从没遇过这么讨厌的人!盈盈认识的人,除了纪蔚宇,哪一个不是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这个黑皮是什么东西,他又不是纪蔚宇,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还唱反调。
“我叫你走你就走,滚开……”
“好恐怖喔!”黑皮故意夸张地叫,还出言损她。“什么瑟琳,我看你应该叫母老虎!还有,亏你长得那么漂亮,原来是空有其表,事实上你一点气质都没有。”
盈盈气死了,气得咬牙切齿,两手握成两个发抖的拳头。
她一口怒气梗在喉咙,想骂骂不出,胸口起伏著,眼泪也几乎逼出来。
黑皮把她惹了十足十,才忽然又恢复一张笑脸,对她说:“不服气的话,你反驳呀!”
盈盈眨都没眨眼地死盯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一股很深的委屈,此情此景又让她回想起那一天下午在纪家书房,纪蔚宇是怎么样唾骂她、嫌鄙她,把她轰出纪家大门。
眼泪无声地掉下来,黑皮大惊失色。他真没想到这个千金小姐那么难相处,对她好,她吃定你;给她一点颜色瞧,她又哭得像泪人儿……
“欸,你别哭好不好?大不了我也让你骂回来嘛!”他说。
盈盈吸吸鼻子,摇摇头,很俐落地抹去睑上的泪水。
“算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她往上坡走,黑皮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著。“喂,那个瑟琳,你别生气了好吗?我是跟你开玩笑,你别当真哪……”
盈盈没想他,继续走。
“喂,算我该死好不好?喂,你别走啦!喂喂——”
盈盈不理他就是不理他,愈走愈远,把那些同学抛在远处。
黑皮沉不住气,上来抓她的手臂,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没水准的人是我,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可以吗?”
盈盈停住脚步,泪眼望著他,不为所动地说:“不可以。”
黑皮急得搔头挠耳,后悔自己口没遮拦,自讨苦吃。“不然,我做一件事让你开心,那我们就扯平,好不好?”
“什么事?”盈盈面无表情。
“随你说什么事!”黑皮摊开手,满脸满眼都是诚意。
盈盈打量著他,两手叉腰地想了片刻,说:“我要你跳下溪水!就这件事,你要不要做?”
黑皮苦笑著,惹到“恰查某”,代价不低。
“好啦,我跳啦!”他壮烈地说:“但是我真的跳下去后,你就原谅我,不要回家,跟我们一起烤肉、一起玩。”
“一言为定。”
“唉……”黑皮叹著长长的气,自认倒楣。
盈盈噗哧笑出来,占了优势不饶人。“还黑皮呢!你改名算了,我看你也没多happy。”
黑皮不再跟她斗嘴,反正斗赢自找罪受,斗输又气不过,忍一忍,算了。
他拉著她回溪边,说:“看著喔,我要跳了,我跳了以后你可别黄牛哟!”
“知道了,快跳啦!”盈盈催促他。
“好,那……我……”黑皮打了一个冷战,老天,冬天跳水,真够带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