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俩相聚的最后一天,而在他的臂膀之内全都是爱情。她一直的哭,哭得凄然轰烈,不由自主地,反复吐露出的话是这一句:“我不配……我不配……”
不知怎地连毕加索都心痛起来,他把她抱得很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他咬紧牙关,强忍看悲恸。
抱着抱着,小蝉哭得倦了,毕加索也有点困,于是就双双入睡。你说,这种恋人日子不是极美好吗?活得像两头小动物,要爱就爱,要睡就睡,想骂便骂一场,要和好时,又只需要送给对方一个吻……所有的行动都来自一种原始性,转变急速眼花撩乱,然而又用情最真。
第十七章
醒来后己过了中午,他俩决定不往外走,Mystery的人随时会到来通知小蝉离开。
他们吃了一点东西,没说什么话,两人的心情都沉重郁闷。
小蝉捧着毕加索为她绘画的那颗心来看,然后她提议毕加索为她画人像画,毕加索示意她月兑下衣服,于是小蝉乖乖依从,她光着身体侧卧沙发上。
以往毕加索偶然也会为小蝉画人像画,有的穿衣服,也有不穿衣服的。而在这临离别前的最后一次,毕加索却显得兴趣索然,他画两笔就发一阵子脾气,掷下画笔又撕掉画布,暴躁而不耐烦。
小蝉转换了姿势,用披肩遮掩身体。毕加索忽然说:“真是男人的耻辱!”
小蝉定神望向毕加索,看到他一脸不屑。
她知道,又来了……
小蝉问:“你说什么?”
毕加索望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喜欢过一名不及格的女人,掉尽了男人的面!”
毕加索坐下来燃起烟,吐出烟圈,样子冰冷邪气。
小蝉闷声不响穿回衣服,她知道这个男人又在故意撩是斗非。
毕加索以夹着香烟的手指指着她说:“这样子的身材怎能见人?饥民一样,毫无女性美!”
小蝉坐在沙发上把衬衣的钮扣扣起,然后抬起眼来看他。她不甘示弱:“你放心,今天之后你不用再对着这样一副身材。只是,他日你怀念起来时,别哭得似个没娘亲的婴儿!”
毕加索立刻脸色一沉,他咬着烟,转身从杂物中寻找出一叠画作,他把小蝉的画一张张抽起,恶形恶相地在她跟前撕碎。那手势利落,好像真的绝不留恋。“毫无价值!垃圾!”
小蝉抱住自己的手臂,无法自在。她叫自己冷静,别中这个男人的圈套。然后,她决定站起来,走进厨房倒出一杯水喝下去,继而她就想到要对他说的话。她走到他面前,这样告诉他:“我快要走了,我知道你忍受不了。但你放心,我会一生爱慕你,你永远不会失去我对你的爱。”
毕加索没有望向她,他垂下眼,而撕破画作的动作亦停止。
小蝉温柔地说下去:“你知道我爱你,而你,爱上过我也并不羞耻。”
毕加索僵住了表情,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忽然,从楼下传来怪叫的声音:“呜呜——呜呜——三楼住了个怪模怪样的东方女人——”
毕加索立刻跑到窗台上向下张望,继而,他转身直奔大门,急步跑到楼下去。
小蝉从窗台俯望,看见三名法国小男孩。她径自笑了笑,太明白会发生什么事。她也沿楼梯往下走,走到楼宇之外后,她就看见毕加索捉住其中一名小童使劲地挥拳毒打,而其余两名小童已溜得远远。
小蝉拉开里加索,喝止他:“够了!”
毕加索发狂一样,掐着小童的脖子不放。
小蝉拍打毕加索的脸,迫使他放手。“你是不是想被人抓入狱!”
目露凶光的毕加索这才把小童放开,小童哭着跑掉,小蝉则半拉半扯地把毕加索推回楼上去。她说:“我知你紧张我……我是知道的。”
毕加索的表情怪异起来,他由愤怒转为悲恸。“我不许别人欺侮你……”
小蝉把他扶进居所内,她说:“那你也不要欺侮我嘛!”
连环发泄过后,毕加索虚月兑了,他无力地倒到沙发上。
小蝉抱着他说:“你最会用愤怒掩饰伤感。有什么理由因为舍不得我而要发我脾气?”
毕加索神情痛苦地埋在小蝉的怀里,欲哭无泪。“你不要走……”他凄然地说。
小蝉轻抚他的一头浓发,尝试安慰他。“迟些你就会与费尔蓝德谈一场轰烈的恋爱,她会是你一生中恋爱的开始。”
毕加索却说:“不,你才是我一生中恋爱的开始……”
内心不禁凄然。小蝉吻着他的发顶,她红了鼻子,想哭又不敢哭。
毕加索说:“对不起……”
小蝉望向怀中的他,他变成了一个忏悔的孩子。她说:“算了吧,我明白你。”
反反复复,令人无法捉模,就是这个男人的特征。
毕加索叹了一口气,他歉意地说:“我答应你我会真的变好,让有日我们在一个神秘的时空相遇时,你会爱我更多。”
小蝉微笑,她说:“其实,我也是个笨女人,管你是好是坏,我也己经爱上了。我就如同其他女人,爱你爱得心甘情愿。”
毕加索听见后,精神就抖擞起来,他眨了眨眼,然后说:“你别说,我真觉得自己了不起,女人都为我生为我死!”
小蝉推开他,让他跌倒在沙发的另一端。“讨厌!”她瞪了他一眼。
毕加索继续缠住她赖皮。“不不不,你信我,我会改。”
小蝉不让他缠。“到时候改好了我又看不到!”
“我改我改我改!”毕加索捉住她不放。“改改改,我们再来一次……”
“住手!呀——”小蝉尖声大笑,阻止毕加索的手在她身上游动。
“啪啪——”是拍门声。
二人望向大门的位置,表情一同挂下来。
Mystery的人要来了。
“啪啪啪——”
小蝉垂下眼不肯前去把门打开。毕加索则皱起眉凝神望着大门口。
“啪啪啪啪啪——”
小蝉这样想,如果不前去把门打开,装作不在家,会不会就能回避这次分离?
“啪啪——”
这拍门声,听得人心寒。
毕加索的呼吸沉重起来。小蝉望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站起身,上前把门开启。拖下去,还不是要走?
早在来临的时候,就知道会有离去的一刻。
门外站着Mystery的美艳服务员,她身穿二十世纪初的街头男装,皱皱的恤衫,间条吊带裤,长发藏在帽子之内。
小蝉深呼吸,转身把毕加索画给她的那颗心卷起来准备带走,然后她望着毕加索,对他说:“你送我走吧!”
毕加索仍然坐在沙发上,他赌气地别过脸,“不送!”
小蝉望了他一眼,决定不勉强他。服务员转身往楼梯走去,小蝉就着走,在踏出大门的一刹那,心里就千旋百转,接着走下楼梯的每一步,心情犹如死囚步向刑场一样,心头沉重,却又脚步浮啊。每步下一级楼梯,都活像踏空,从来不知道,别离会带动出这种异样虚浮的恐怖感觉。
就在走了一半时,楼梯上就传来急速的踏步声,小蝉回头一望,看见毕加索边披上外套边跑下来,小蝉还未来得及微笑,毕加索已经走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体温传进过来,她的心头一暖,整个人立刻放松。
他俩手牵手走下楼梯,一直相视而笑,小蝉望着毕加索那双溢满爱意的眼睛,禁不住沉得很温馨。相处良久,还是头一趟因为他而觉得温馨。
毕加索扁了扁嘴,顷刻小蝉就心醉;当毕加索红了眼睛的时候,小蝉就在心头滴出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