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陶醉又幸福,像得到救赎的人。她酥软地躺在床上,她发誓她从未领略过这么迷人的感觉,腐蚀、甜美又性感,而血肉,一点一滴地在这极上的触动中瓦解;如果风吹来,一切就会像细沙般被风吹走,如幻觉、如童话,眨一眨眼便了无痕迹。
灵魂与身体从没这么自由过,向上飘呀向上飘,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在某处,必然就会有庇佑,任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没有任何事情得不到,没有任何事情会叫人伤心。
一张眼,就看见窗外天上的月亮;愈多望一眼,就愈贴近一分,看!快要到达了。目的地是月亮吗?哪里有地方让爱情容身吗?
忽然,全身给镀上一层金黄的光。她觉得自己很美丽,美丽得快要哭出来。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活该得到她想要的爱情。
多么温暖多么备受宠爱多么了不起。她决定了,这样子的幸福要永远伴着她。
微笑像蜜和女乃般由嘴角轻溅出来,等待一场厮磨,湿润的唇细细吻着手臂上的肌肤,愉悦得无法形容。有谁能制止这快乐?黑夜中的最美都栖息在那缠绵的微笑间。万物都膜拜于她之下,她成为了暗夜里最幽丽的神o.久违了的矜贵、自信、尊严、希望和快乐,一一回来了。
オオEros伯爵变得那么饥饿,那黎明前的一刻,莫名地重要起来,仿佛每日醒来后的运作,就是为着可以靠近那迷幻般的时光。解决那蚀心一样的渴求,成为每一日存活的意义。
一看到Amulet,他就搂住她张开口,她成为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当她发肤的气味扑鼻而来,他便着急得滴下垂涎,伸手抹也抹不掉。奇异地,她比往昔更甘美,更令人爱不释手,无论他再贪婪地吸吮,都似乎未能足够。一放开她,再又把她拉扯回来,她的伤口已紫瘀一片,他却依然贪得无厌。
一定要有她来满足,他才能得到安息,否则就惘然无依,犹如孤魂野鬼,不得善终。
Eros伯爵无法释破这牵引,入魔入迷地,他无时无刻也在渴望Amulet.某个凌晨时分,当他在医疗室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就急不及待跑到走廊上,他知道那是Amulet.她一在附近,他就发狂,无能为力地忘掉了自己,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她,狂暴得连一秒也无法等待。
捉着她,把她推往暗角,就朝她的脖子咬下去。瞳孔变异,獠牙尖长如畜牲,他的嘴角溢出血水,同时流出着急得不能安分的垂涎。
Eros伯爵已不止每天需要Amulet一次,有时是两次,有时是三次,总之,一想起她便撩动了欲念。
Amulet的脖子、手臂、心胸全是伤痕,那被吸吮得爆裂的血管化成一片片紫红瘀黑。Eros伯爵看见,这个女人已宛如一朵凋谢腐坏的花,但他还是无法制止对她的饥渴,每逢看见她、感受到她,他全身的血脉就迅速扩张,世上一切,都比不上这股冲动重要。
有一回,他可怕得居然把她手臂上的皮肉咬噬;单单吸吮她的血已无法满足,他澎湃激动得企图把她整个人吞下。他一口一口地咬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也想不到。原始地,像头野兽般饱尝甘美,从茹毛饮血中解除饥饿干渴的折磨。
血淋淋之中,被咬噬的女人没哼半句,她甚至想办法让他安心吃下她。她不想惊动这个吞吃着自己的男人。于是她咬着自己的指头,忍耐着剧烈的痛楚,默默落泪,眼睁睁地看着她所爱的人落力把她吞下。
吃吧吃吧,她痛得快要昏了;吃吧吃吧,再没什么更能让她表达她爱他。
如果还有将来,她不介意做出更狂乱更骇人的事。这一刻算是什么?她只是躺下来而已。这一种付出,轻而易举。
终于,那伤口被雕刻得像极了一朵鲜红色的玫瑰,同样的大小,同样的灿烂,伤得差点儿见骨。
被抚平后,Eros伯爵才赫然发现自己的无情。他的美食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半张床单都是血,还夹杂那由兴奋而来的汗水。饱涨了的男人跑出走廊,命人前来把那半生不死的女人救活。他的声音慌张惶恐,他不相信,居然只因为肚饿,他差点儿就把这个女人以最不人道的方法杀掉。
医生后来告诉Eros伯爵,他与Amulet都中了鸦片的毒。他立刻清醒起来,终于知道无法自拔的原因。
他不禁怜悯这个女人。他这才相信,世上竟有女人会如此疯狂地渴望占有他。
手臂上的伤口令Amulet不断发高热,以及做了许多怪异的梦。
梦中,她坐在小舟上,飘浮在一个如仙境般优美的湖泊中。她抬起头,就看见极柔和的阳光,那种曼妙的金色光华,既温暖又慈爱。她一直抬头,带着感恩的心领受这一刻的感动,过了许久许久,也舍不得把头垂下;如果可以的话,不如一生一世就埋在这光华中,不再离开……
也梦见流落在一幢怪异的建筑物内。那里古旧,长廊纵横交错、光线昏暗。她怎样走都离不开原地,在彷徨与沮丧间,就断定那是一座迷宫。忽然,一道门开启了,她朝门的方向笑起来;她知道那是出口,她觉得很快乐。当她走向那令她安心的出口时,却发现那里是另一段如迷宫般的长廊;长廊上,一双一对的新郎新娘在嬉戏玩耍着。迷宫里回荡着甜蜜的欢笑声。而最振奋人心的是,在长廊尽头站着她的新郎,他正怀着爱她一生一世的心情,张开双臂迎接她……
第五部分你想得到的,却永远无法让你得到
有一个梦,出现了Eros伯爵,他们在蝴蝶温室中闲话家常,两人都很快乐。言谈间,Eros伯爵说及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一直说了许久。Amulet愈听愈欢心,后来Eros伯爵提议在暑假带那女孩子到迪斯尼乐园玩耍。那名女孩子,是他们的女儿……
这些梦实在太怪异了,它们都洋溢着不可思议的幸福感。在梦中被爱过,梦醒后就泪流满脸。美梦以爱情抚慰她,明知梦醒后她将什么也得不到。
有人说,梦是另一个空间的自己,那么,在某个空间的自己正深深地被爱着,充满着幸福。为什么两个Amulet可以相差这么远?凄酸的她照在幸福的镜子内,只有更凄酸。
医生替Eros伯爵与Amulet戒毒。Eros伯爵命人对Amulet说,当她戒毒成功后,便会有人把她送回巴黎,他不要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听罢这消息,Amulet并没太大反应,只一心一意想休养身体,然后供给Eros伯爵甘美的鲜血。她依然觉得,Eros伯爵不会舍得让她走。
奇异地,她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她很少说话,没什么表情,呆呆的、迟缓的。她的皮肤带着透出蓝绿色的苍白,轮廓虽美,但形神不全,部分遗落在美好的回忆中,部分失掉在热情的盼望中。剩下来的,勉强堆在一起,拼拼合合凑成人形,知觉残缺地活了下来。
戒毒的过程令她浑身颤抖垂涎滴流,有时候,她更会觉得自己全身内外都在发臭。爱一个人爱得太狠,最后就败坏了自己。
某一个夜里,她实在太挂念他,于是在城堡中找寻他。Eros伯爵比Amulet康复得快,已如常工作。她去找他的那一夜,他正坐在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