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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半的翅膀 第47页

作者:深雪

Self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出现了又很快消失的爱人,前生与你有什么缘分?”

Wise溜溜眼睛:“闲人?”

“哈!聪明!”Self说:“或许,有一个人,前生只是一名茶店店员,与你很投契,今生遇上了,但觉非常熟悉,于是互相吸引,就恋爱起来,却又因为他与你前生只是平凡的关系,亦即是一名不相干的人,于是你们今生的情缘也不会深刻到哪里。”

Wise如梦初醒:“怪不得,有些人,我与他只有一阵子的缘分!”

“啊!放荡不羁!”Self指住她。

Wise吐吐舌:“前生缘今世续。”然后她问:“你哪里学会这些道理的?”

Self耸耸肩:“想出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Wise抱着他,说:“你说什么,我也当真来听。”

一整天,他们都窝在床上,录像机对准他们,继续为分离前的时刻做记录。

Self很容易就疲累,天黑之后,困了眼又醒来,迷迷糊糊间,他把握了一个清醒的机会,说了这一句:“曾经与你一起,真好。”

说罢,又合上眼。

他看不到,他所爱的人顷刻就掩着脸,坐在他身旁饮泣。

★★★★

当Self再争开眼,已经是第三日,他是冷醒的。

Wise开了暖炉,Self身上穿着那套parka,爱斯基摩人在零下四十度的气温下,也是穿着同一种服饰。这一天室外的气温,足足有十六度。

Wise不知道Self何时会消失,就因为不知道,所以完全不敢提起。或许,会是下一秒。

Wise把热茶送到床上,又走来走去张罗棉被毛毡食物。Self捉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走,陪陪我。”

Self已经极度虚弱。他要握着Wise的手,尽可能的,握至最后一秒。

他的胸膛缓慢地起伏,他的眼睛已无力完整地睁开,溜向Wise的目光,全是无奈,和舍不得。

将会消失、消失、消失……

存在过、感受过、拥有过、真正喜欢过……然后,就被带走。

与一名临死的人无异,快将向世界说再见。

舍不得。

他望向Wise,轻轻说:“我舍不得你……”

Wise扁了扁嘴,强忍泪水说:“我也一样。”

Self望进Wise的眼睛,除了她这双眼什么也看不到了,世界那么大,在最后的时刻,只能看到深爱的人的眼睛。

当初,他来临世上的目的,也不外是因为她。

终结,也是只有她。

他伸出手来,按到她的脸庞上,说:“很久以前,我已不觉得我是你。”

她牵动嘴角,等待他说下去。

他说:“就算我不是你,我也爱你。”

顷刻,情绪四方八面急涌而至,眼泪汩汩而下。Wise锁着眉咬着唇,怎样忍着眼泪还是流下来,在她爱的人跟前,悲伤、惋惜、错落、心痛,统统倾泻而出。

知道世上有一个人,独立的一个人,肯去爱自己,多好。

但为什么,这个人,就这样消失。

Self说:“就算我和你无任何连系,你也能令我一直爱你。”

Wise凄然地点下头,泣不成声。

Self还在说:“因为你可爱,因为你性感,因为你直率真诚,因为你坚强,因为你需要我,因为你爱我……”

Wise带泪望着这个男人,她早已肝肠寸断。

Self说:“所以你很棒,你知不知道?”

Wise哭着苦笑。

“所以你不要再哭,你应该放声笑。没有多少个女人,能有这种本事。”Self温柔地告诉她。

Wise轻轻笑了两声。

“你已经再没遗憾。”Self吻向她的额角。

继而,她又再默默流泪。

Self斜眼望向天际,怎么,连天也舍不得他,灰暗如一张失去爱人的脸。那时侯初来临,他常坐着看天,怎会知道这么快便要别离。那时侯,他甚至不明白,什么叫舍不得。

爱过,放下过感情,体会过明白过,就不再单纯。再看天,天也变得不一样。

那初来临的一刻,只像是上一秒的事。一眨眼,就到了尾声。Self仿佛仍能看到,自己坐在窗前的背影。他有一个使命,来爱一个女人,而当他刚知道什么是爱时已是要走的时候了。

一切都太短。

被爱的人伤感,给予爱情的人也一样。活生生的,仍然爱着,却生硬硬地被分离。

Self对Wise说:“让我更爱你,好不好?”

Wise点点头。

Self的神情安慰,“我以后会更爱你。”

他再说:“于是你以后会无往而不利,天天也开心快乐。我会一直与你一起,没有一刻离你而去,只要你在,我也在。”

Wise轻抚Self的轮廓,他的肌肤冰寒,如一块玉。她知道,他快不在了。

她的手来回在他脸上轻抚,然后又抱紧他的身体。Self时不时浑身抖颤,他的嘴唇已呈紫色。想再多说半句话,亦已不能。

还想再说点什么。爱意也好,逗她开心的话也好,都说不出了。

想让她记得最好的一切,却已无能为力。他的颤寒中心痛,恨透自己的无用。

这状态持续了多久?有没有半天?在冰冷中,Self的气息续渐虚弱,就连蜷曲身体抖震的力量也失去,迫不得已,就放弃了。

“不……你不要走……”Wise呢喃。

Self望着她,眼珠内的光芒轻轻跃动。

“不啊,不能抛下我……”Wise拚命热暖着他的身体。

Self宛如一尊大理石像。

“太冷了,太冷就不舒服……”Wise边说边想办法。电毡、暖炉……不如,生火吧。

对,有火,Self就会热暖,他就不会消失。

Wise跑出大厅中,有什么可供生火?木材是最好的选择。木材……那个MarriageChest,妆嫁用的长木箱,全木材制造。于是Wise就把这木箱推到睡房床前,拿出打火机,又拿来报纸,也没什么要考虑,她就燃起火焰,这件一四七二年的古董家私,很快就被燃烧起来。

她抚模Self的脸孔,好像暖和了点,于是,她又跑出大厅,把餐枱推进睡房,这张英国十八世纪的古董,也葬身火焰中。

火烧得正红,Wise看见Self的头动了一下,她走前去,告诉他:“别怕,我烧尽所有来留下你。”

急急忙的,她跑到梳妆台前,把化妆品一扫而下,然后把梳妆台推到火焰旁,利落地把它埋到火焰中。

什么也不要了,只要Self能多留一刻钟。

Wise走到床上去,她说:“看啊,你不用走!”

她伏到他的身上,然后她发现,Parka裤子内的双腿,已无形无相。

“Self!”她大叫。“Self!”

Self已逐时消失。

“不要走!不要走!”她声嘶力竭,“我不准你走!”

Self的眼睛凝视着她,内里的光华闪烁如同星光。它在说着什么?还有什么动听的话未说?有什么想再叮嘱?他的眼睛望着她,坚持地,支撑到最后一秒。

要分离了,让我看你,看你至最后一秒。

Wise捧着他的脸,哭着说:“不……你不要这样就走……不要走……”

一秒两秒三秒,他仍然望着她。他心里想着什么?他想再哼出来的一个字,会是什么?

连微笑也做不了,原本,他是想留给她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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