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我遇过。
素净的脸,有那玉液凝脂之态,身段修长但又丰满,一身白衣。
那一晚,我驾车时碰过。
猛地回头,白衣女子又不见了。
我怔住,叫自己镇定。刚才的擦身而过,会不会是幻觉?
掠过耳畔的音乐,响起了最后一个音符。
她身后有歌。她消失了,歌也走了。
双重幻觉。
我慢慢回头,继续向前走,当什么是也没发生过。
突然,脑海却闪出一个词语:“教父。”
Bingo!苞在她身后的,是《教父》的主题曲!
我愕然,大惑不解。白衣女子和《教父》。
我心有余悸,三步并两步地跑,还是走为上着。
我知识爱情不如意吧,无理由会倒霉至此。
跑进餐厅内,烟花就问:“哗!你涂了绿色粉底?”
我吞吞吐吐:“见……”
“见?”她看牢我。
我隐瞒地说:“见到飞蟑螂。”
“啊。”她就释然。
恩,我不想神经质和疑神疑鬼,我必须镇定下来。
“叫东西吃吧,这间餐厅应该比上次那一间正常。”
我随便点了东西。
“快告诉我你和Ferdinard的事!”烟花一脸焦急。
我喝了口冰水,摆了摆手,“不要提了。”
“什么也没发生?”
“接了吻。”
她点下头来,“有进展。”
“然后就完了。”我说。
“无缘无故做什么第三者?而且更是一个不会胜出的第三者。”我坦白说。
烟花事后孔明,“都说你今次浪费精神啦!看中他分明是浪费时间!你听我说,返回Jasper身边吧。”
“我不会,因为……”
我故弄玄虚。
“什么?”烟花把脸凑近。
“我打算把Jasper留给你!”我说笑。
“神经病!”她瞪我一眼。
“你看你!连你也不要!”我指住她的鼻子。
她拨开我的手指。“我深爱阿坚。”
我的沙律来了,烟花的汤也端了上来。
“烟花。”
“什么?”
“我大概以后也不会拍拖的了。”我说。
她便说:“那么你留长头发梳起吧。”
“不会有男人与我配成一对的了。”我认真地说。
她不同意,“一定有的!别傻。”
“但有些女人是无伴侣的啊,这是事实。”我说。
烟花就开始有点担心,“不会吧,不会是你吧。”
“看来有可能。”我说。
“把要求降低一点。”她劝我。
我耸耸眉。“不是要求高或低的问题,而是合拍不合拍的问题……还有,心灵是否交流,有否连系。”
她想了想,便同意起来,“也是对的。我与阿坚就很有心灵交流。”
我好奇,“那感觉是怎样的?”我未试过。
“恩……”她尝试组织着说,“我的心有一些在他心上,他的心又有一些在我心上。”
“好像很浪漫。”
“是啊!”烟花的眼睛闪着光彩。“无论他去到天涯海角,也会惦念我;而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从不觉得只有自己一个,无论我在何处,总感到他在我的身边。”
这就是问题了。我托住头,说:“我从来也无此感觉,我的心内,从来只有自己。”
她用汤匙指着我。“因为林智为人最自私!”
我反驳,“我是自我。我的心内满满盛载着的只有自己。”
烟花问:“只得你一个,你不烦闷吗?”侍应端来生菜,我的炭烧波士顿龙虾很香。我眯起眼睛,微笑。
“不沉闷。”我说。这一客美食就足够令我幸福。
有时候,与爱人一起,会更沉闷。
烟花分析着我:“你太独立了,太独立的人享受不到爱情。”
我吃了一口,果然……香甜浓郁。我陶醉起来。假如一生也能吃这种龙虾的话,我不介意以后只有自己一个。
究竟我还要不要恋爱?反正一只龙虾已经令我满足。
我说:“是的,我不依赖,没依赖过谁,情绪上、生活上,我自给自足。”
烟花说:“爱上你是一件多余的事,你根本不需要另一半。”
或许吧,理论上我自己一个人已经很好。
“嗯,这个橙香三文鱼好像过熟,肉质有点韧……”烟花对着她的三文鱼皱眉。“我总碰不上食神!”
我说:“但有时候,想浪漫一番,就想身边有个男人。”
她便说:“这不叫情,这叫做利用男人。”她胡乱用叉拨弄那块三文鱼。
“也是的。”我喝了一口酒,我一向在利用男人。
那个晚上,我坐在睡房的梳妆台前卸妆时,盘算着好不好与那个袁先生发展关系,他看来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伴侣,年纪大了点,但成熟的男人更会讨好女人,有他在,周末不用花脑筋找节目。
“而且能多做几趟生意!”我望着镜子,狡猾地笑。这个梳妆台。就以超高价卖给他吧!有钱男人,钱是用来让女人欺骗的。
“不错不错!”想到这些诡计,心情就好起来。
我站起来,关灯,走上我的古董大床去。这是一张十九世纪中期的玫瑰木大床,配有四柱的垂帘设计,床板雕上精细的叶形图案,通常我配上米白色又或是淡绿色的纱帐。自小,我叫这种床做“公主床”,觉得钻进纱帐后,就会变成公主。
只有公主才配睡这床呢!他日袁先生到来,也没资格睡在那里,他就睡Jasper睡过的香港床板吧!男人,睡客房吧,请别碰我的宝贝!
“想睡?除非,你用高价买下它!”
男人,就有这种用途。
我为我的爱情观注下了最清晰的结论:我不需要爱情,但男人,来一个我开心一个。
别憧憬、别幼稚、别枉费心神。爱情,不是我这种女人要的,我太精明、独立、了不起。
哼!是不是很厉害?
GoodNight。
又过了一个星期,那个袁先生没有在我的店铺出现,也没有致电给我,他大概是在其他商店遇上合眼缘的店员,又或是女老板了。
他已经失去睡客房的资格,他只可以睡货仓!
而Ferdinard,与我面对面正式开了一次会议。
我说:“我不需要这种墙身,你替我删减这预算。我亦对这种印度吊灯没兴趣。我有一个idea,用古董水晶灯,陪衬亚洲佛像,有种矛盾的震撼。瀑布方面,你先给我看过样板才作决定,我随时会删除。不应该选用方形木台,圆形才更和谐,那是佛家的世界。还有,你那……”
“Wise,”Ferdinard打断我的说话。“是不是因为那个星期日在我家中发生的事?”
我看着他,笑了笑,“不是。但我保留随时更换合作伙伴的权利。”
Ferdinard深呼吸一下,望了望天花板,然后才望回我。“Wise,我觉得我和你似乎有可能的。”
我做了个讥讽的表情,“别勾引我。你以为我是傻的吗?”
他垂下头去,“对不起,可能我不习惯你这种强硬。”
我说:“我是很强硬的人,对着你,我已嫌我自己不够强硬。”
他说了一句:“做女人,何苦这样?”
当下,我有点反感。“我是个怎样的人,不关你事。”
他噤声。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Ferdinard,其实在你家逗留了片刻之后,我就决定了一件事:我不要爱情。”
他不明白,“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我微笑,放软了态度。“是因为我讨厌自己软弱。渴望得到爱情的那一刻,人自然变软弱。”
是的,我只喜欢硬朗的自己。
他说:“做人放松些好。”
我皱了皱眉,由衷地不满意,他何德何能,竟然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