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那边大概还未天亮。“喂--”是文瀚,他有那沙哑的、未睡醒的声音。
“我是阿彗。”
一开口,我的眼泪便涌了出来。刚才对着Sake,我明明没有哭。
“你在哪里?”他问。
“文瀚!”我哽咽。
“发生了什么事?”他显得很担心。
本来想告诉他Sake对我说的那番话,然而,说出口来却变成了:“那时候你答应与我到欧洲度蜜月是真的吗?”
“真的。”他没加考虑。
我吸了口气,再问:“我们将来的孩子,都以D字作英文名字的开首?”
“是的。”
“你对我是真的吗?”
“是的。”
“那么,”我已流满一脸的泪。“你要等我回来。”
是的,我要回去了,那里有一个对我一直很真很真的男人。
今天晚上约了简文瀚和他的父母、兄弟姊妹吃饭,今天是他爸爸的寿辰。
只是简单的寿宴,我例牌地买了个金牌,恭祝他老人家健康长寿。他笑得合不拢嘴,文瀚的妈妈则说想快点喝新抱茶。
他们毫无困难地重新接受我,这年头的父母开明得很。
真的好像任何困难也没有。简文瀚也似乎真的变了很多,他甚至很接受Luna,不介意与我和Luna一起shopping、喝下午茶、看电影,从前他介意得要死。
我很愉快,与他重新开始,比我想像中容易。
我告诉Luna在法国发生了的事,她终于也赞成我离开Sake,重投简文瀚怀抱,“最紧要是那男人爱你。”她说。我点点头,何尝不明白?
反应最大的要算是Kelvin。
他说:“为什么会选择姓简的?”
“他一直都很爱我,对我不离不弃,我又那么的信任他。”我说。
他沮丧起来:“你知道,我也一直很爱你的。”
“Kelvin--”
“你为什么还不选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也不选我!”他目露凶光。
“就是你这种脾性,令我不能爱上你。你对我好,是有条件的。”我也不怕照直说。
“那是我应得的!”
“Kelvin,”我沉住气:“我们是朋友。”
“你这是在小看我。”他竟然这样说。
“我们一向是好朋友!”
“我不想只做朋友!”
“别野蛮。”我开始讶异了……这个男人。
他拉长了脸孔,不说话。我看着他,也只好不说话。
半晌后他说:“如果我们做不成情侣,我也不想再做朋友。”
“不要这样。”我恳求。
他抬起头来:“你选择吧。”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只能说出这一句。
于是,他便站起来,这样对我说:“那么,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当作没认识过好了。”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
“我不稀罕你这个女人。”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那样,Kelvin离开了我,留下我在咖啡室之内。
我呆了半晌,然后忍不住致电Luna,她听后也感到啼笑皆非。
我从此失去了一个亲密的朋友,他那么有恒心,也那么坚持,这三年来,也真辛苦了他。
怀着可笑又可惜的心情与简文瀚约会,我把事件的前因后果告诉他,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忽然,我想起了珀月,不知她可好?简文瀚一直没有说起她,我也一直没有问。
“珀月呢?这半个月来,你没有提起过她。”
他喝了口酒,大概有点难以开口。“她辞了职。”
“我过意不去。”我是真心的。
“她会明白。”他说,没有望我。
“她在香港?”我问。
“她正在找工作。”简文瀚说:“我与她协议,半年之内不会找对方。”
说起珀月,我与他都心情大跌,不用说出来,也明白,我们对不起她。我知道,我与简文瀚的重新开始,将会有很长很长的内咎阶段。这件事,我很难这么快便看得开。
相信只有Luna才会这么想:“爱情是自私的嘛,不是你便是她,一定要赶尽杀绝的啦!”
第十二章
我没作声。
“那个珀月那时候不也是把简文瀚抢走?”
“她没有。那时候我和他已分了手。现在,是我抢走了简文瀚。”
“这不叫抢!这叫做缘分。”
是吗?
“我与我男朋友那些女人,便是抢了。”
“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外面收起了个选美季军。”Luna苦着口脸说。
“你查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他告诉我的。”
这就形势不妙了。我安慰她:“那些女孩子没内涵,他很快便会厌弃她。”
她一脸苦恼。“我要用尽一切办法赢他回来!”
“Luna。”我担心起来。
“除了他太太外,他只能有我!”
我告诉简文瀚Luna的烦恼,本是想他以男人的角度想办法,他却说:“被人包的女人下场就是如此。”
我为Luna申辩:“他们是有感情的。”
“就算有,也是建基在金钱上。”
“可能起初真是为钱,但一段长时间以后,便会是感情,就如普通人一样的感情!”我坚持。
“她一世不会幸福!”他却以此结论。
我心生讨厌起来,立刻挂了线,他怎可以这样说Luna的?凡事怎能只看一面?枉他平日对Luna一脸温和,原来他只是口是心非。
未几,电话铃响,是他。
“对不起,”他道歉。“公司不够人手,我太忙了,说错话,请你见谅。”
“不够人手便登报纸请人好了!”我晦气地说。
“珀月走了之后,她的account要我跟……”
“算了,”我不让他说下去。“别因为别人伤了我们的感情。”
“好,”他似是笑起来。“那么周末夜,你想做什么?”
“我约了Luna和她的朋友喝东西,你不喜欢的了。”
“谁说的?我也来。”
“文瀚,别勉强。”
“不会的,现在工作需要多些人事网络关系。”
因为他这么说,周六夜我便与他以及Luna一班朋友到兰桂坊喝酒,然后又到97跳舞。
他们第一次见简文瀚,招呼过后便没有特别理会他。简文瀚一身T恤牛仔裤波鞋打扮,比起其他人是不够时代感,大家都以貌取人的时候,他便吃亏了。
有个女孩子对我说:“阿彗,你选男朋友着重老实!”她一说,全体哈哈大笑,简文瀚也笑,而且似乎有点自豪。但我认识那个女孩子,她说话向来有骨。她是在鄙视我。
我开始不作声。
后来他们说时装、shopping、朋友间的是非,简文瀚更是格格不入。
我不想他难受,悄悄在他耳边说:“不自在的话可以先走。”
他却说:“我很enjoy嘛。”
我有点愕然,他enjoy些什么?这一班人不见得会enjoy他的存在。
我明白他是为了我才参与这一晚的聚会,但我不想看见任何勉强的事。
他不肯走,我便开始黑起口面。
到97跳舞之时,他被守卫拦着不准他内进,他的衣着不合格。Luna在门外周旋一轮,还是不得要领,我就在这一刻发晦气,拉着他离开那一带。
他跟在我身后。“你不高兴了。”
我没作声。
“是那间夜店的人白鸽眼。”
我转头说:“是你不懂规矩!”
“我衣着整齐呀!”他不肯承认。
“唉,”我发作起来。“你这种装扮,十年前读书时的确很醒目,就算在大学时代,也叫做很合适。但你明知今晚我们会去很白鸽眼的地方,干吗你不好好准备?”
他面有难色。“我不懂。”
“不懂便不要来!我一早说你不适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