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Luna分析起来:“他自小接受家族的一套教育方式,也对自己的生活与品味很有信心,他把他觉得最好的东西教给你,希望令你与他生活在同一level中。”
“可能是吧,但有时候他很固执的。像上次生日,选晚装,他硬要我穿杏色;有一次我想养一只小松鼠狗,他偏要我养大牧羊狗,还说不是牧羊狗便不养好了,结果,真的什么也没有养。”
“那你接受得到吗?”
我喝了口红酒,想起这也是他教晓我的。
“也不是接受不到,他的见识确实比我广博,而且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不介意他作主,不太过分便可以啦。”
Luna说:“我突然间想起有些男人会迫女人隆胸、生十个孩子。”
“呀!”我害怕起来。“Sake可没说过要我隆胸生孩子!”
“如果他要求呢?”
这倒真是很难解决。“可能会有大争执。不过这些都只是假设,真正发生时才再作打算好了。”“那么,你最喜欢他什么?”
这个问题,一想起便甜蜜起来。
“他有看穿我的本事呢,凡事皆猜中,你也知道我们一开始便立刻热恋了,完全不用花时间了解似的……另外,他条件那么好,完美得任何女人都难以抗拒吧!你不知道的了,他熟睡后的侧脸,不知多性感!”
Luna看着我一脸陶醉的样子,装了个呕吐的表情。“去死啦!”我呼喝她。
“你就好啦,Sake那么疼你。”忽然,Luna拉长了脸。
“你怎么了?”
“我那个,唉……已经两星期没理会我了,我打电话给他,他也不听,只是叫助手回复我。”
“他可能太忙了吧,这阵子楼市不稳定。”
“其实这两个月来,他也对我很冷淡,有一次还大声地在佣人面前呼喝我,那时候我刚刚在家中做完运动,没有打扮,他看见了便说:‘旺角的女人也比你像样!’你说嘛,他居然如此对我。”
我很惊奇:“他怎会这样的?他一向不是很尊重你的吗?”
“我看他是看厌我了。”她苦着口脸。
“不会的,你跟了他还不够两年。”
忽然,她掩住脸:“我很害怕!”
“Luna……”
她哭起上来。我握住她的手,也有点手足无措。
“我不想他讨厌我……难道他感觉不到我爱上了他的吗?”
我难过起来。
“这些日子,我再没有别的男朋友,每天一下班就回家等他的电话,我想,他要何时出现也没所谓,只要他来,我便心满意足。他的说话我全部言听计从,从来没反驳过他,大时大节他要回家我从不怨一句,我甚至可以为他生孩子的……”
“我相信他是知道的。”我只好这样安慰她。
“但为什么他会对我愈来愈差?”
我不敢说话,握着酒杯看着她。
在我们都沉默了之后,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喂?”她神色凝重,然后是飞快的一句:“好,我现在便回来!”
她抹了抹眼泪,对我说:“我不吃了,他来了我家,我要立刻回去。”然后,她蓦地绽放了一个笑容。“说不定,不是这样坏。”
我连忙微笑点头。后来我便想,Luna的爱情生涯像间谍,时常有特派任务,日子也没有安全感,她的对头人又神出鬼没,很可怕。
两天后,Luna告诉我,她的男朋友在拍卖会中竞投了一套首饰给她。看来,情况还是乐观的。
放弃了平凡的爱情、平实的男人,大概便要忍受那没把握、看不清的情路。
而我呢?我选择了Sake,这条路可会难行?从Luna的情况,我联想到自己,把脸埋在枕头中的我,忽而失掉了安全感。
电话响了起来。“喂?”
“阿彗。”是Sake。
“Sake!”我叫了出来。
“怎么了?”
我苦着口脸:“Sake,你会否一世都对我好?”
他笑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害怕你从明天开始便不会再爱我。”
“别这样自己吓自己,这不是成熟的行为。”他教训我。
“我也不想的,”我把脸大力地压在枕头上,“我挑了个捉模不到的男人。”我差点窒息。
“……什么?”他听不清楚。
我鼓起勇气,大大地吸了口气。“与你一起,我很没安全感。”
Sake沉默了十秒,然后,他笑出声来,而且还是大声的笑:“傻女!”
“你说不是吗?你一直都像能看穿我似的,但我,对你一点把握也没有!”我尖着声说。“我甚至猜不到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你觉得我不爱你吗?”
“也不是……当然不是。”他的确待我很好。
那么,Sake的语调出奇地温柔:“好好享受我给你的爱,别像其他女人那样问长问短。我的女人要潇洒聪明。”
我伸了伸腰。你说我可以怎样?除了乖乖地答应他。这么一个男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无话可说,完全栽在他手上。
日子就是这么的过。
一天,我在唱片铺买CD时,遇上一个人--简文瀚。他不是在看唱片,他是在看那些一箱箱大特价的卡式录音带。
是我先看到他的,他似乎瘦了。罕有的是,他穿着整齐的西装。
没有怎样考虑,我走上前与他打招呼:“Hi!”
他抬头,脸上有掩不住的愕然:“阿彗!”
“回来了吗?”我笑着说。
“回来三个月了!”
“回来了怎么不找我?”我把脸伸前。
他不好意思起来。
我代他回答:“我们终归会碰上的。”
“你又漂亮了。”他说,伸手往头发上拨弄着。是紧张吗?
我把双手按在脸的两边。“真的吗?我又漂亮了?很高兴啊!”
他笑,向后退了半步,带着些不自然。
“买这么多卡式盒带?”我问。
“公司要用。”他说,然后掏出一张名片:“我与珀月成立了一间公关公司,专责替政党做包装和策略。”
“很厉害啊!”我替他高兴。
“终于变成生意人了。”他耸耸肩,一脸腼腆。
他买了卡式盒带之后,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喝咖啡。
“听说你搬家了。”他说。
“在你未去英国之前已搬了家,但是没转工。”
“工作可好?”
“很好,又升了职。”
他一脸欣喜:“了不起!”
“哪及得上你有上进心?去英国进修。”
他又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喝了口咖啡,我问:“珀月可好?”
他迟疑了一会。“她很好,工作很卖力……我与她订了婚。”
一切都是意料之内,我没有惊讶。“恭喜。”我简单地说。“好日子定在何时?”
“订婚是数个月前在英国举行的,真正结婚大概会在两年后,公司刚开业,不想分心。”
“替我祝贺珀月啊!”我满心的高兴。
“一定,”他想了想。“我们的公司下星期开张,搞了个小型酒会,你也赏面来好吗?”
“一定啊!一定来。”
没多久后,简文瀚便告辞。
我继续坐在咖啡座中,在他离开了许久许久之后,呆呆的,我才懂得激动。我遇上了我曾经深爱过的人。我有了另一半,他也有了另一半,然而,我还是觉得心脏在不停地扩张,扩张又缩小,缩小后又扩张,重复又重复。
生命,真的很奇妙啊,曾经结合过的人,曾经立下决心共同生活的人,就那样分开,各自与其他人结合,再碰上,那感觉,似是有关似是无关,就像一盆混入了水果味道的忌廉,它明明是忌廉,却又添了些甜添了点酸,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再称呼它,或许,称作雪糕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