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好强而且不轻易落泪的她,在庞大的压力及恨铁不成钢的心急之下,也终于忍不住让泪水夺眶而出,占据她清秀却坚毅的脸庞。
开车在台北市胡乱绕了一大圈,江小雨出差人不在台北,所以孟洁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发泄心中的郁卒。
她的性子一向刚强而淡漠,不大会主动对人示好,加上大学读的是资讯系,毕业后又顺理成章的在资讯公司上班,身边全是一些讨厌的男人,交不到什么女性知己。
只有小雨,她的个性热情且海派,跟她刚好是两个极端,两人因喜欢打网球而相识,小雨不怕她的酷脸,她不敌小雨厚脸皮的缠功,所以不久后,她便闯入她的世界,成为她第一个能谈心的朋友。
绕了半天,没地方去的孟洁只好将车绕回住处附近,她无奈的叹口气,或许真该听江小雨的建议,让她帮自己介绍个男朋友,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再不济也不至于开着车流浪街头,再不济,也有个人软声安慰,有副肩膀可以依靠。
这么想着,停妥车后,她当真拨了电话给江小雨。
电话一通,响了两声,彼端便传来江小雨娇蒙甜蜜的声音,“孟洁,想我对不对?乖,再过两天,等我把这两个肥老外送回去,我就回台北了,到时候再去找你打球哦。”
丙然,听见她老是这么开心的声音,孟洁心头的郁闷立即消了一半。
敝了?她怎么就天生硬邦邦的,怎样也学不来她那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开朗和魅力?
孟洁说话不习惯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出目的,“喂,你不是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吗?讲了半天,也没看你介绍个像样的。”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抗议的嚷叫,“喂喂喂,孟洁,你少冤枉人了,上次约出来打球那个——先生不是对你挺有意思的吗?人家经济状况稳定,又跟你有共同的兴趣,你偏偏自始至终不太搭理人家,我哪有辙啊?”
孟洁抓抓头,呐呐的道:“他每次吃饭都快得要命,不但会发出啧啧啧的怪声,且吃饱饭后打一呢还跟青蛙叫一样大声,我实在受不了,想到他要用那张嘴亲我,我就想吐,嗯。”
瞧她说的之委屈的,江小雨只好放弃把脑筋动回那个姓。的保险精算师上头。
“好吧,那之前的李小开呢?不但开进口车,人也长得斯文,行事作风彬彬有礼,又哪一点不入你的眼啦?”
“这个嘛……”要她开口说实话,孟洁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他举手投足都太拘谨也太风度翩翩了,跟他在一起,让我觉得自己比他还像男人。”
啤!这是什么烂理由?
“孟洁,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其实凭你的身材、你的长相,加上你身边全是男人,要替自己找张长期饭票,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你的笑容多一点、身段柔软一点,不要老是想跟男人争个输赢,我包准你会比现在好过很多,至于你那些做不完的工作啊,我打赌一大堆人抢着要帮你做咧!”
“我才不要让那些臭男人看不起我。”
“笨女人!”她的耿直好强,让江小雨忍不住骂人,“干吗那么计较名义上的输赢啊?以柔克刚这句话你听过没有?让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自然而然的,要他们往左,他们就不敢往右,难道里子的胜利比面子上的胜负重要?”
孟洁不屑的嚷嚷,“我才不要让别人说我是靠美色往上爬。”
“真是的,我看你对那些男人个个部凶巴巴的,怎么就愿意让那个姓楚的住在你家白吃白喝啊?愈当初我只是叫你去看看他,可没让你把他整个人持回来养啊!这种赔本的事你竟然肯做,吱!真搞不懂你脑袋里想些什么。”
“我……”是啊,当初她真的太妇人之仁,现在可好,替自己搞来那么大一个麻烦,甩也甩不掉,“我已经后悔了,你就别再念了行不行?”
“唉!孟洁,我还真是很担心你呢!你就这么放心让自己跟一个大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呀,要是哪天他真的兽性大发,你可怎么办才好?”
“安啦安啦,我不是告诉过你,自从被我那一脚踹下去后,他的小弟弟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哪还能对我怎么样啊?”孟洁很有把握的道。
“你确定?”江小雨还是不甚放心。
孟洁又叹了口气,“老太婆,早知道你这么嗦,我就不Call你了。”
听出她心情真的不太好,江小雨很识相的打住不受欢迎的话题,“好啦,先不提这个,至于男朋友的事,安啦,只要你有心,别再像之前一样,要我求得半死你姑女乃女乃才愿意出来吃顿相亲饭,那么,等我回到台北,你要几个就有几个,我这儿货源很多,不用为这种事睡不着觉,知道吗?”
“谢啦。”小雨就是这么贴心。
“不过,我有个条件哟。”江小雨的口气贼兮兮的。
“什么条件?直说啊!”
“上次我们去打球,下大雨那天来接你的那个男的……是你大哥吧?”
“是又怎样?”
“有空记得帮我制造点机会哦。”
又来了、又来了,这件事她故意一直不理会,没想到小两居然还记得。
“我告诉你,我大哥的缺点真的三天三夜也念不完,他又粗心、又大男人且酒肉朋友一堆,你确定你要?”
“嗯,他的身材好好,胸膛又宽又厚,躺起来一定很舒服哦!”
看来,江小雨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孟洁摇摇头,被她这么一搅和,她觉得自己的头似乎更痛了。
“等你回台北再说吧,Bye!”
草草的收了线,孟洁拖着疲惫的身躯下车。
她往家里的方向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到另一头的巷口,买了两碗面和一些小菜,才缓步走回家。
巷口的灯坏了,黑漆漆的,深夜里一个女人独走,的确令人有些不安。
平时再怎么强悍,骨子里终究是个女人,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这几天巷子刚好在铺路,坑坑巴巴的,脚下一个没踩稳,让她脚拐了下……令她讶然的是,一个温热的臂膀及时扶住了她,她全身一僵,反射性的抬头,已经做好全力攻击的准备。
“你是谁?”
“楚霁平。”
熟悉的男声传来,孟洁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黑夜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竟觉他那双望着她的黑亮眸子透着些许的温柔。
怎么可能?他只是个失志又颓废、又窝囊的男人,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对她绽放温柔?
她迅速别开脸,忽然懦弱的不敢再跟他对视下去。
楚霁平说话的口气,仍不改那戏谑的嘲讽,“干吗,我方才刚救了你,应该够将功抵罪了,你该不会又想要修理我了吧?”
她没直接回答他,弯腰揉揉有点扭到的脚踝,语气冷冷的道,“没事跑出来吓人干吗?”
楚霁平二话不说的直接蹲下,将她扭伤的右脚放到自己的腿上,左右检查了番,接着搓热掌心熟练的帮她按摩。
手里忙碌着,他嘴巴也没闲着,“出来干吗?没事我当然不会出们,但我的肚子实在快饿死了,你再不回来,我准备要去前面的公园翻垃圾桶了。”他就是喜欢拣她不爱听的说。
“你……”压抑住内心明显的波动,她撂下一句,“恶心!”
孟洁用力抽回右脚,快步走在他前头,胸口杂揉着些许感动、排拒和烦躁。
她一向不喜欢让情绪这种东西困扰自己太久,再说,收容他并没什么其他的理由,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年轻气盛造成的过失罢了,她不该有什么预期外的情绪化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