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什么!又是满嘴的铜臭味!她来这儿是因为她愿意,跟钱有什么关联?换做是别人,就算用银子砸死她,她还不见得愿意动手咧!
“你以为有钱就是老大吗?”雪瑞终于开口,字里行间的呛味比起刚才犹胜几分。
“我没这个意思。”
“别狡辩,你就是这个意思!”雪瑞忿然起身。虽然身高只及他的肩膀,但她却勇敢地昂首与他四日相对。
“因为不想与别人有太多交心的互动,所以你在自己的周围筑起一道又高又厚的围墙,让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在你的思考模式中,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用钱来换的!或许,用钱来换会让你比较安心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别人是真心想要对你好的时候,你这种态度会多伤人家的心?真心无价,你却老是想用钱打发别人,难道这样真的会让你觉得比较快乐吗?”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家如此指着鼻子教训过的辜震刚,此刻面对雪瑞的指控,一时也愣住了。对于她那番似是而非的话,他本能地想驳斥为无稽之谈,但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反而有种被戳中痛处的难堪。
“再说得更坦白点,你之所以会有这种观念,说好听点是不想欠别人人情,其实何尝不是不想付出的自私心态呢?”雪瑞气得双颊通红,愈说愈激动,“事实上,惟一可以拿来交换真心的,没有别的,只有相对付出自己的感情!而付出真心对你而言真的这么痛苦吗?不会的,我相信你得到的绝对会比你现在冰冰冷冷、高高在上时多太多……”
“啪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接下来的是辜震刚冰刀般既寒且刮得人耳朵疼痛不已的声音。
“你说的真的很好,可惜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请问你说完了吗?”他心中暗忖,也许她说对了,但她不该那么得理不饶人的。
“就这样?”泪水迅速盈满她的眼眶,雪瑞窘迫得像个没有舞台可立足的演员,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好像白痴。
“不然我应该怎么样?”辜震刚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间中有着难得的激动,鲜少动气的他,如今却被体内汹涌的气流逼得想捶墙壁。
“你以为从小被丢在国外力争上游好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你以为每个人都这么幸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毫无拘束?当一个人所处的环境没有人可以靠也没有人会帮忙的时候,只有自己强迫自己去面对一切!而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恁什么来教训我?”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滑落雪瑞玉磁般的粉腮,无奈地想,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她爱他、关心他呀!为什么就是要这样子防备她、刺伤她?
雪瑞拼命教自己不要哭,泪水却掉得更凶。她边抹泪,边在房间内找着自己的外套和皮包。
临走前,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无助又愤怒地瞪视着他,“没错,我是千金大小姐,但这样的身分是我所能选择的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以为我这个‘千金大小姐’会傻到白白来这儿帮你做牛做马、承受,你羞辱谩骂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为什么你非得要这样伤害我你才高兴?试想,如果有一天,当你爱上一个女人,而她却老是嫌你的身分太过尊贵、你家太过有钱的时候,你心里会有什么感受?”
说完,捧着一颗破碎的心,雪瑞狼狈地逃出他的视线,他的心所有的感觉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第八章
在雪瑞离开之后,辜震刚便一直企图在混乱之中理清自己的思绪。
破天荒的,他丢下一大堆尚待处理的工作,只是呆坐在客厅里将近六个小时,而脑袋却仍是一片乱糟糟。
回来台湾将近八个月,他的生活除了忙还是忙,三十年来,他已经习惯厂用严厉的纪律来约束自己,毕竟他身为庞庆隆企业负责人辜允男的唯一继承人,这个从小便如紧箍咒般牢牢套在他头上的责任,难道能够容许他想抛就抛吗?
与其说他不关心工作以外的事情,不如说他是根本没时间关心,所以他要求自己的生活绝刘的单纯化:而解决复杂事情最方便的手段,除了钱,他想不出更有效率的代替方案。
但是今天,雪瑞的泪眼却彻底搅乱了他被自己刻意单纯的生活,他形容不出自己内心那股怪异到家的感受,但雪瑞这个心高气傲、美丽而不可一世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嚷着说她喜欢他呢?她不是早就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泵且不论这个,总之当成串交织着愤怒与悲伤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滴落,那颗颗的泪滴却仿佛全滴进了他的心,一阵滚烫,那悸动让他至今仍无法完全平复心情,他该怎么处理这件比任何公事都棘手的事情呢?思量许久,他想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力法。
“哥,你在那边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巧蕾问候的声音。
这阵子以束,心情一直莫名其妙处在低潮状态的辜震刚不怎么起劲地应着,“还好。”
“都进入状况了吗?”
“嗯,差不多。”
“哥,我拜托你多说几个字好不好?说话又不会浪费你多少力气!”巧蕾用嗲嗲的嗓音抗义着、“就是有这么多爱说话的人,世界才会这么乱。”
巧蕾翻白眼地想,真的气死人!无论人家说什么,哥哥总是可以这么轻轻松松地挡回去,搅得人家半死,人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上帝干么还造张嘴给我们?巧蕾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你不用吃饭吗?”
“哥——”她怎么这么倒楣,竟然会有这种既不温柔又不体贴的哥哥啊?她真搞不懂,雪瑞姊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有眼无珠的看上这个毫无情趣可言的“冰柱”?算了,她才不屑跟他计较咧!
“那我问你,雪瑞姊现在怎么样?”巧蕾试探地问着。雪瑞姊为了大哥搬到花莲去的事现在辜苏两家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怎么这段时间下来一点好消息也没有呢?老妈沉得住气,她可憋不住!
乍听见雪瑞的名字,辜震刚的精神蓦然一震,他丢下手中的烟,浓眉逐渐往眉心聚拢。“雪瑞人不是在台北吗?这个问题你应该打到苏家去问才对。”
尽避有好几次,他都感觉到雪瑞似乎在离他不远处出现过,他甚至闻到她惯用的香水味,但那应该只是错觉吧?
“才怪!”巧蕾喊得大声,“雪瑞已经明明到花莲去了啊,难道半个多月来,你都没见到她的面吗?”
雪瑞人在花莲?那谨峰遇到他时怎么从来没跟他提过?他一直以为那一次会在花莲见到雪瑞是因为雪瑞跟着谨峰到花莲来玩,所以之后虽然他曾经不止一次想去看看她,却都因为人在花莲分不开身而作罢。
可雪瑞在台北有工作的啊,她怎么可能在花莲一住半个多月都不回台北去?
“我刚到花莲时是见过她一次没错,不过她到现在还没回台北吗?”辜震刚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着焦急。
巧蕾有些纳闷地问:“哥,你不知道吗?雪瑞姊现在也住在花莲呀!她已经很久同回台北。了。”
“为什么?再说她的朋友、她的工作不都在台北吗?她怎么适应得了这儿枯燥的日子。”
“辜震刚,”巧蕾终于受不了了,她不顾一切地月兑口而出,“你真是个大呆瓜耶,雪瑞她是为你才甘愿放弃台北的一切巴巴地跟到花莲去的呀!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她对你的特别吗?还是你故意装作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