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妳还是为了别人!”
避少阳恼火她总是将自己摆在最后,将他的感情当作一只可割舍的古瓶推让给别的女人。
“席吹雪在妳眼中比我重要?要妳这样尽心尽力为她着想?!”
当然不是!如果真如他所言,她此时又怎会心如刀割?黎夜儿无言地将泪往心底吞。
“雪表姊才是你命定的好姻缘——”
“够了!”管少阳打断她又要来个自贬的长篇大论。
“什么是好姻缘?在我看来,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那才是我渴求的幸福!我没有让妳了解到我的决心,是我彻头彻尾的失败了,我不怪妳。”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那微风竟寒凉了心。
“如妳所愿,我会回江陵,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要妳记住——我不负妳!”
我不负妳……
纷呈的花叶漫天飘落,缈缈地送来他深情浓郁的爱语。夜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觉耳畔仍萦回不去他的包容与温柔……
阳哥哥,是我负你,是我……对不起……
再也无法忍住直冲心头的酸涩心悸与茫然若失的心慌,她飞奔出去,然而,触目所及,只有洒落满地的落英,再也没有他伟岸的身影了。
“阳哥哥!”
天,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吗?为何心底会如此难受……
她亲手成就的是一桩令自己心碎的好姻缘吗?
狠心推走了一个深爱她的男子……
她,是否错了?
谁来告诉她,她错了吗?
六个月后。
初春的阳光一扫寒冬的冷意,扶疏景致的花园中,迎着微暖的轻风,尽拂了闭目养神的女子全身。
黎夜儿美眸轻闭,唇畔浮起一抹美丽出尘、淡然的微笑,满园争妍的花容尽失了颜色。
没人知晓,她的思绪直穿越了天边云雾,回到了幼年时的江陵、独自寻访阳哥哥的傻气——虽然危险缠身,但那不尽然愉快的时光,却真真实实地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
他有他的路要走,回到了江陵,等待他的是一个美丽多才的雪表姊和责无旁贷得继承的庞大产业,而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参与他生命的女子了……
那段日子似一场虚而不实的梦境,想忘却忘不了,想忆起又难忍伤心的痛……
懊是这样吧?就让它随风而去,当作幻梦一场了无痕,对所有的人都好……
虽如此安慰自己,但心底又有一股难掩的怅然,似是一声声无奈的叹息,不绝于耳。
“妳看来心情很好嘛。”
和这个氛围完全不搭的低沉嗓音闯入了美如画景的院落,那压抑的嗓音里有思念的渴望。
“这是——”久违的心动悸颤此时冲击夜儿的心。
是否她太过思念他了?耳边竟传来他特有嘲讽的话语……
“也对,春光无限好,妳这个大小姐在院落里享受也是应该的。”未了,加了一声赌气的冷哼。
回到了江陵,处理完所有的事后,管少阳即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怕她心里想不开,躲起来独自饮伤,没想到她竟还有心思在这儿晒日赏花?看来……是他挂念太多了嘛。
“真的是你?”没有错!这朝气十足的嗓音、口气与挺拔身形……就只有他——她心之所系的阳哥哥!
“怎么?才不见多久的时间,妳就忘了我?”他怪叫。
不会吧?这个女人这么健忘?还是真对他的离开丝毫不眷恋?
“我警告妳,就算真忘了我,也不准点头——”管少阳恶声恶气的恐吓未完,呆站的夜儿倏地恢复了神智,低叫一声冲进他的怀中。
“我没作梦吗?真的是你吗?”她迭声地问道,埋在胸怀里的声音模模糊糊,又有不敢相信的惊颤。“我不敢相信,但这样温暖熟悉的胸怀,不是你又会是谁!”
“当然是我!也只有我才能拥妳入怀,忘了吗?”管少阳任她在怀抱里倾吐相思之情,方才他瞥见她愉悦笑意的不悦怨言一扫而光。
知道她也如他一般想念,管少阳的心飞扬得更高。
“我想你,好想好想……”想得她的心隐隐作痛起来了哪!
避少阳将她自怀中放开。
“妳明明也喜欢我,为何当日又要绝情地赶我走?”
“我喜欢你,也喜欢雪表姊,你要我如何作出选择?”夜儿轻叹,重回那两难的抉择;她想,自己的答案仍不变。
“以后要将我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他蛮横地宣示,怎样也要挤下所有人当她心底的首位。“哼!席吹雪那恶女怎能与我比?!妳以后把她当陌生人就好,不必与她太亲近了。”
他还是如此自负……夜儿笑了,这也是她所熟悉的阳哥哥啊!
“雪表姊已是你的妻子,你不该这么说她。”再怎么想念,现实仍是现实,必须接受的。
“谁说的?”管少阳懒懒地丢出一句:“难道妳没收到喜帖子?”
“不必任何人告诉我。”她不想告诉他,自己根本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就将它丢弃了。
这个温暖的怀抱已经不属于她……夜儿悄悄地退了一步。“雪表姊爱恋你的心我非常清楚——”
夜儿伤怀的表情已经让管少阳了解她缺席的缘由。
“妳没看过那张帖子对不?否则妳肯定会来。”管少阳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双手早就圈好了一个小天地,任她再怎么也退无可退。
“我一直很怀疑,妳真的清楚那恶女的心?”他扬起剑眉觑她。
她拧起细眉。
“我当然了解——”
“既是如此,那妳应该知道席吹雪爱的人不是我,更应明白她其实在耍弄妳,才要妳来寻我,更别说她早在很小的时候就爱上我大哥了。”
等、等等!
“你的话是——我弄不清了。”她一脸困惑地望向他。
避少阳笑得很开心。
“妳以为我回江陵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完成与雪表姊的婚事与继承家业啊!”还需一再重复吗?
“错!”他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是嫁掉我大哥与奉送一座大牢笼给他们当贺礼。”想来就觉愉快,当然,如果此行可以顺道拐走绿罗裙儿的话,他就更开心了。
“啊?”她愈来愈不懂了。
“席吹雪已经成为我嫂子了,而管府的产业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就送给他们喽!”瞧他说得像是烫手山芋似,丢得快乐无比。
“你在说笑?”黎夜儿眨眨眼,不敢实信事情的发展会急转直下。
“是啊,信不信?”管少阳自怀中掏出一只青纱绣袋。
“上次妳忘了带走的冰琐璃,我替妳收起来了。我问过妳『阳哥哥』,他说这个传家宝玉还是妳收着最好。”
“你——”来不及承受这么多的惊喜,她泪盈眼眶模糊成一片。“它不是摔裂了吗?”
“妳又哭了。”他率性地用衣袖为她拭泪。
“这次我回江陵,也找了当时铸造冰琐璃的师傅为我修复它……虽然不似原来的美丽无瑕,但,这次意义不同,我将它亲手交给妳,不再是一个逃避的谎言了。”
他想告诉她,这次交在手上的不只是冰琐璃,更是他亲口许下的未来。
“能再说清楚一些吗?”夜儿抓住他的手,内心仍是不敢相信。“是真的,我真的没作梦?”
“傻瓜!”管少阳笑骂:“这么笨的妻子我可不要哦!”
“容不得你说不了——”她笨拙却纯真地踮起脚尖,往他唇瓣献上青涩一吻。“我最亲爱的阳哥哥!”
避少阳激动地拥住了她,重新攫取了她柔软的唇,吻下了他最初、亦是最终的爱恋。
微风轻吹,似是送来了软软甜生的童音
“阳哥哥……要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