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可惜义父知道得太晚了,否则凌云山庄的产业与名誉不会败坏得这么彻底……”黎霄摇头轻叹息。
“你!”凌云山闻言气急败坏。“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没好处,只是让自己心情好过一些罢了。”黎霄无所谓地耸肩,这态度气炸了凌云山。“反正你的财物不就是从黎家盗取来的?现下只是物归原主。”
凌云山眼见多年的心血转眼成空,叫他怎么咽下这口气!
“你这该死的——”
黎霄气定神闲地接话:“呵,我早在多年前就该死了,是你财迷心窍,想藉由我获得更大的财富才留下我的,你忘了吗?”
凌云山怎可能忘!
“我真是养虎为患!”早该在那时也一刀杀了他的!
“莫生气呀!义父,我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为了感念你的一时仁慈,如你所愿,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墨黑长睫掩住他暗潮汹涌的心思,他冷笑着,正一步一步地走向复仇与死亡的快意。
“钥匙在你身上?”那一把梦寐以求的财富之钥在他身上?!
“我可以为你开启这道通往财富之门。”黎霄手持钥匙,在空中晃动。
呵,也顺道开启他的死亡之门。
“你说的是真的?”凌云山怀疑地问,不相信黎霄会这么好心。
“唉……义父真是让我太伤心了。为了你,我可是处心积虑地为你拿到这钥匙呢!”要从管少阳身边夺走东西,实在也煞费心思了。
“快给我!”凌云山一见到那把钥匙,双眼都发直了。
金银珠宝、珍品古董……有了这些东西,要几个凌云山庄都没问题!
黎霄邪魅地微笑,阴森犹如地狱来的恶鬼。
“义父别急啊,有人为你带路不更好?”
“你是说,”凌云山眼中微微露出贪婪的光采。“你愿意助我取得——”
“哥哥!”远远地,管少阳与黎夜儿赶到,黎夜儿心急地向前:“不要!”
“夜儿?”黎霄见到来者,有一瞬间的分神,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凌云山已有警觉,快手地擒住黎霄。
“你们别过来!”为防夜长梦多,凌云山选择先下手为强。“看样子你们已经一家团圆了,手足分离多年再次相遇的感觉如何?”
“义父说呢?”
被人挟持,黎霄不但毫不畏惧,甚至还露出快意的笑容。
“这情境,我已经梦想许久了。”
“开启宝库的那一刻我也期待了很久——”凌云山见管少阳靠近,手劲一重,掐住黎霄的咽喉。“别再向前,否则我就要他的命!”
“别——哥哥!”她知道武功高强的黎霄根本可以月兑身的!血缘之间不可分的敏锐预感让黎夜儿猜测到兄长心里所想的是什么念头。“爹娘已经离我们而去了,难道你还想留下我一人?”
避少阳扶住夜儿的肩,炯炯盯着眼前这个面露微笑、但目光决绝的男子。“黎霄,复仇的方法很多,为何要选择令夜儿难过?”
黎霄决绝的眸光闪过一丝痛楚。
他何尝愿意?
“如果你根本不在乎你唯一的妹妹,何必让她认你?”管少阳严厉地瞪着黎霄。
谁与谁的恩怨情仇他根本不想理会,可唯独无法坐视夜儿悲伤难过。
黎霄笑得凄凉。“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与夜儿相认,原本是他从未考虑过的意外。“我想,可以听到一声『哥哥』——这是身为兄长最后一点点私心吧。”
可悲,在凌云山身边多年,他唯一没学成的就是真正的冷血无情。
“哥哥——”给了她亲情的渴盼,又狠心将它抽离……“你好自私!”
面对这三个人彷佛诀别的场面,凌云山心里虽有疑窦,仍抵不过爱财贪婪的心,他嫌恶的怒吼:“还废话什么!快给我开启这道门!”
黎霄对凌云山的威胁置若罔闻,他淡漠地忽略夜儿无言的请求,转而注视管少阳——
“管少阳,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请托——”他将钥匙插入小孔,转动。
凌云山催促:“快!快开——”
财富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哈哈……
“哥哥!不要啊!”黎夜儿声嘶力竭地哭喊。
黎霄稍一使力,推开了石门,在走入之前,朝他们投来最后的一瞥,用着不舍又安慰的笑容。
“请你好好照顾夜儿。”
“黎霄,你——”管少阳直觉冲向前要将他拉出,在快要靠近石门之时,从宝库之内传来巨大的声响。
轰的一声,整个黄土塌陷,尘埃飞扬!
“不要!这不是真的——”
悲哀的泣呜伴随漫天无情的飞沙回荡在天地之间,罪恶的渊薮最后归为烟尘,埋葬了惨痛的过去。
夜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十章
一夕之间,凌云山庄灰飞烟灭,所有家仆散尽,没人知道凌庄主、少庄主去处;而在凌云山庄慢慢颓圮的同时,早在多年前惨遭灭门的黎家庄却悄悄地重建了往日的风华。
那日之后,夜儿因悲伤甚剧,病了一个多月,在管少阳悉心照顾之下慢慢康复,坚强地走出伤痛的情绪。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毅然决定一肩扛起重整黎家庄的重担。
这该是令人庆幸的结果,可管少阳却一点也不开心,原因无它——
“小姐,城外的王员外无意中挖得一古瓶,想找小姐去为他估估价值。”
避少阳毫不考虑地随着她清瘦的身影行至城外王府。
“城东张大少想请小姐过府参观上古宝玉……”
避少阳认命地又跟着她去张府当了一日座上客。
“城南的李世子想与小姐约——”
避少阳怒火中烧,啪一声地大拍桌子。
“小姐小姐的,你们叫不烦啊?!”
气死他了!他小心翼翼照顾的夜儿不是来给这些世子、大少踏踢的!整天被这些事烦心,夜儿连半晌闲情都无法分给他。
“这——”本来就是小姐吩咐的嘛!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不敢出言顶嘴。要知道,得罪的可能是未来的姑爷哪。
“唉!”黎夜儿叹了一声。“你们先下去吧。”
待下人都离开后,她放下手中的帐本,欲言又止地。
逃避了许多日子,也许,她是该面对现实了。
“阳哥哥,何必生气呢?”黎夜儿轻移莲步至窗棂,清香扑鼻的花香飘进她依依不舍的心怀。
“终也到了桂花开满园的时序,犹记得雪表姊最爱的就是桂花酿,不知她此时是否也如往年般欣然地采集花儿?”
“妳想知道,回江陵便可。”管少阳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往年不就是妳陪她摘集桂花的吗?”
“阳哥哥,你还不懂吗?我不可能回去了。”黎夜儿回身,眸里犹有泪珠在打转。“我的家在这里,江陵那已不属于我……”
而你,也不可能属于我呀。
“我不懂那有何分别。”管少阳走近她,扶住她的肩。“或许我该问的是——妳心底究竟想要什么?”
他不是没发现,夜儿日日夜夜的忙碌不只为了早日重振黎家庄的声名,更多的借口根本只是为了疏远他。
避少阳难以理解她的内心。
“为什么?难道妳不想与我共度晨昏?”
黎夜儿挣开他的手,双眸含泪地望着他。
“我怎么不想?!”那是她心底隐藏最深切的盼望啊。
但她怎能如此任性妄为?三个月已是她偷来的了,留他在身边多一刻,只会让自己更无法将心从他身上收回罢了。
“阳哥哥,回去吧!回江陵去,那里才是需要你的地方……”忍着心痛,她还是必须开口。为了雪表姊的幸福,和管府偌大的家业,她不愿做耽误他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