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已证明,他的确无法忽略那个不知不觉盘旋心头的她了。
“不,不是痛。”黎夜儿贪恋他指尖的温暖,吃力地抬起手,握住他。“你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避少阳笑了一笑,力持视线平稳。“妳忍一忍,毒血清除后伤口很快就会痊愈。”
“为什么救我?”黎夜儿仍偎在他胸前,微弱地问着心底的疑问。她想知道,之于他的奋不顾身有何等的含意?
“妳是我的责任……”管少阳按住自己穴位,暗自以内力逼出毒气。
“只是责任吗?”夜儿幽幽说道。“谢谢你的男儿担当。”
是啊,也该只有责任,她还想听到什么呢?
“妳——可能不知道——”管少阳拳头收了又放。大半的毒性经由内力排出了,仅剩下时间,他需要时间休息……
意识快要涣散,管少阳抓住了夜儿的手,嘴角动了动。“保护喜欢的人,本就是男人的责任。”
夜幕低垂,洞内烛火闪动,映出岩壁上彼此相依偎的身影。
“嗯……”
避少阳眉心皱了皱,祛除蛇毒后虚软的身躯总算注入了些力气,但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此时仍笼罩他的心头不去。
若是这山洞不够隐密,而方才歹人循路来斩草除根,绿罗裙儿的小命就将在他身上损落,他怀中依偎的人儿就是冰冷无气息的尸体……
彷佛仍在确定内心的踏实般,他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庞,虽然不若以往红润,但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还好,妳还在我身边。”他屏气许久的紧张终于散了去。
避少阳撑起上身,轻轻地移动,尽量不惊动怀中的人儿。
靶受到些微的震动,夜儿长睫抖颤了下,倏地,她睁开眼。
“你醒了?”四目交触,她仍有一丝怀疑地问道:“不是梦吧?”
他的夜儿吓着了,管少阳心疼地轻道:“傻气!躺了那么久还想睡?”
他大手揉揉她随意绾起的发,柔软的触感让指尖流连不去。
那话中伴随的调侃语气是别人学不来的,夜儿知道只有他!
“哇”的一声,她冲进他怀里。
“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醒了!”
黎夜儿像是个溺水抓住啊木的人,双手搂住他的颈项不敢稍放,生怕这一放手,她又得重复那种像是失去所有的绝望感觉。
“你怎能那么过分!明知自己会有危险,却又为我吸去毒液,你知不知当我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模样有多害怕?我怕……怕你就此丢下我不管,我已经习惯依靠你了,没有你的我该怎么办?”
黎夜儿一古脑儿地将内心话倾泻而出,完完全全的心意呈现在他面前,如此纯然不矫饰的真心哪……
女人的甜言蜜语他听得多不胜数,但从未像此刻心头的震荡不去的悸动,多想假装不在意地忽视,但……此刻他竟有就此沉醉不想起身的念头……
“噢!好痛……”管少阳突然唉叫出声。
“哪儿痛?”黎夜儿紧张地想察看他的痛处,却在背脊退后时抵入他温热的大手。
“你?”她抬眼看他。
“好痛,妳抱得我好痛……”管少阳的眸里带着笑。
瞧他笑的……他根本好得很!
“你又耍我!”夜儿气呼呼地低嚷,偏过头去不看他。“你明明没事。”
“谁说我没事的?”他靠近她轻道:“为了救妳,我差点连命都没了耶。”
一听他以玩笑的态度提及曾遭受的危险,她的一颗心就提得老高。
“你还说!还说!冒着自己生命危险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值得吗?”
手中的柔荑握得他死紧,源源不绝的冰冷自她手心传递给他,管少阳才叹了口气。
“对不起,吓着妳了是吗?”
夜儿恻然地轻摇螓首。“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不该单独行动,你早就告诫过我的,而我却任意恣行,惹出了危险还连累了你——”她抬头,难受地看着他。“对不起。”
“傻瓜,都说保护妳是我的责任了,何况,意外——原本就不是妳我可控制的……”他莫测高深地道,垂下眼睫的黑眸闪过精光。
一次可叫“意外”,然而连续的意外就不单纯了,他十分肯定对方是为黎夜儿而来。是什么动机?他到现在仍猜不透。
“保护喜欢的人,本就是男人的责任……”
他昏迷前的话语淡淡地飘进她脑海,夜儿的心怀有了一种温存的感觉,缓缓地包围了她害怕的心灵,不管他说的是有心抑或无意,她都会好好地将它珍藏。
“你渴了吧?我去为你倒杯水。”她朝他漾开了绝美的笑容,起身。
“嗯。”管少阳回过神,视线转回她身上。在他昏迷期间,她已经换上了简单的白衣长袍,清灵素雅得就像落入凡间的仙子……一道金色的光芒在脚步移动之间透出,他仔细一看,原来在她光果的足踝上系着条金炼。
黎夜儿很快地端来了水,递给他。
“你在瞧什么?”
她注意到他正专注地看着某种束西。
“那脚炼是哪儿来的?”他指着她白皙似雪的脚踝,那链子形状特殊,不似一般女子缀饰的金品。
夜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蛋。他的昏厥让她忧心忡忡,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尚未着鞋。
“哦,这链子吗?这是我自小就戴在脚上了。”她解释道:“我想这是爹娘留给我的遗物之一,也就没想过要将它卸下。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我是觉得它的形状很特殊,好奇。”管少阳拉过她,仔细端详。
如果他没看错,那炼坠上的依稀是把钥匙模样;将锁匙塑成炼坠……很奇怪。
难不成,那其中有何用意?
“是啊,一把钥匙模样的炼坠真的很特别,雪表姊有回好奇想把它卸下,被姨娘瞧见,差点被责骂呢。”夜儿莞尔笑道:“那时姨娘还慎重其事地嘱咐我别随便让人看见这条链子,好象里头有什么大秘密似的。”
大秘密……
这三个字像是直直击中管少阳的注意力,他脸色微变。
“妳姨娘……她还曾说过什么吗?”
避少阳想起这一路来所遇到的危险,疑点似乎慢慢浮现。或许,这条链子的秘密是所有幸与不幸的起点。
“你的表情好严肃。”夜儿不解。“难不成你也认为它有什么秘密之处吗?”
“不……不是。”管少阳暗自抑制自己怀疑的口吻,笑嘻嘻地道:“我在想,搞不好它是一把开启宝藏的钥匙——”
等……等等!他说了什么!?
避少阳沉下了脸,为自己的这番猜测讶然,这……也不是不可能。
犹记得席吹雪说过——夜儿的爹为一珠饰宝器的大商贾,或者,也真有个藏宝的地方,而她脚上的炼坠正好是一把财富之钥,只是夜儿并不知情。
夜儿为他这番逗趣的言论笑开了。
“怎么可能嘛!”
“当然不可能啦,因为是我胡诌的!”他恢复了笑容,朝她眨了眨眼。“妳真是愈来愈聪慧了,一定是被我潜移默化的。”
世事无“绝对”,不管如何,多年前黎家血案真正的原因必须找个机会查证。唯有将事实真相找出来,才有可能解除夜儿的危机。
“我看,你倒是愈来愈不知羞了。”说来说去就是在褒扬自己。
“是啊、是啊,还不知方才是谁紧紧靠在我怀里舍不得放开。”他向来十分有把握可以逗笑夜儿,尤其是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真可爱。黎夜儿脸轰地红了。
“那……情况不同啦!”紧急时刻,她急慌了心神,哪能考虑那么多。呵……他还没提到为她吸取蛇毒的事咧,就脸红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