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蓄着齐耳短发的艾翡兴致冲冲要报告她最新得到的消息,兴奋得像什么似的,气喘吁吁地高声宣布:“你……的油画写生得到校内比赛第一名耶!”
听到此话的同班同学,纷纷忍不住侧过头多打量了孟晴羽两眼,然后个个捶胸顿足,怨恨上帝怎么那么偏心;不但把姣好的外貌、悦耳的嗓音、优雅的气质给了孟晴羽,还让她画技超群。唉!天理何在?
“真的还是假的?”艾家的老三艾翠开口问道。
因为在这素有“菁英出产地”的学校中能月兑颖而出的人,着实很不简单。
“当然是真的呀!你还怀疑我的眼睛不成?”艾翡给二妹艾翠一个大白眼。
孟晴羽笑而不语。这艾家三胞胎,分别以“翡、冷、翠”来命名,相貌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却是三种个性回异的不同典型。她想,或许艾家的父亲在替她们取名字时,正巧狂爱着徐志摩的“翡冷翠山居闲话”哪!
“啊!”这时,艾翡又突然高叫了一声,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式,扬声道:“晴羽,你想『外遇』呀?”
天呀!此事非同小可,人人又是投以“关爱”的注目礼。
“艾翡,麻烦你嗓门关小一点好吗?”
如果可以,艾翠真想当一位不认识她的陌生人,和她断绝姊妹关系。她这大惊小敝的性格,不知何时才会收敛一点?
孟晴羽则是羞红了脸,双手盖在自己方才题上的词,避开别人探究的目光,声细如蚊蚋地说:“别胡说,我才没……”
“喔!是郑愁予的『错误』呀!”
艾翠也凑过来小心研究了一会,抬头不怀好意地笑问:“你想把你家那个长发的东瀛帅哥三振出局了呀!你们不是就快订婚了吗?怎么?你大小姐这会儿移情别恋到哪儿去了呀?”
“讨……讨厌!”孟晴羽心一急,竟然说哭就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今天突然想题这首新诗来画图,竟然就被艾家姊妹拿来大作文章。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哪有什么劳什子的不良企图?
“唉哎!我们只是开开玩笑的嘛!”艾翠自责地拍拍孟晴羽的肩。这女人像是水做的,水龙头说开就开,连预先通知她们一声也没有。
艾翡接续道:“对呀!看你连被损都会掉眼泪,比林黛玉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定是对那个日本贾宝玉情深义重的,不会变心的啦!”
言“什么林黛玉、贾宝玉的,你咒她们呀!”艾翠狠瞪了艾翡一眼,责怪她不该火上加油。
情孟晴羽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的抬起头来,娇睇着她们,泪眼汪汪地说:“你们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而已。”
小“什——”正斗在兴头上的二姊妹同时错愕地回过头来,如出一辙的表情,危险胁迫地向孟晴羽逼近,二人笑得邪恶,异口同声地低咆:“你没哭?”
说喔!糟了!孟晴羽嘿嘿讪笑着,顺着她们前进的脚步往后退,试图安抚她们的情绪,“只……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谁叫你们说话没个分寸!”
独“孟——晴——羽——”
家二人齐吼向前扑去,孟晴羽连忙拔腿往教室外冲出去。生平第一次使坏,竟遭到这种下场。老实说,她有些讶异。今天她所有一切行为似乎都有点反常,难道是因为要订婚了吗?其实,她的内心很不安……
“结婚”,应该是人生中次于生、死的一件大事。根据传说,在中国边疆的一个民族,族人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结婚、死亡。可见,婚姻是不可忽视的重要。
而且西方人说,女人是用男人的肋骨所造的。那,要成为她丈夫的那个人不是应该要让她有“命中相属”的归依感才对吗?为何——
是不是因为静和从小到大总在她身边,所以,她才觉得嫁给他是“理所当然”!?既然她二十年的生命中都不曾没有过他,自然会一起到白首,也是顺理成章的?
这时,孟晴羽因太过于沉溺在思考中,在不自觉间已经跑出了校门,正和一辆大型货柜车“两两相望”,惊险万分。她错愕地愣住了。由后追赶而来的艾氏二姊妹也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车子笔直朝孟晴羽前进,却无法作任何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由一旁疾速闪出,在众人都来不及弄清楚状况之前,她已经被一个安全温柔的胸膛包围住,四平八稳地站在校墙外的红砖道上。货柜车“咻!”一声,由她身旁呼啸疾驶而过。
“哇!晴羽,你没事吧!”艾氏姊妹冲上前来争先恐后地抱住孟晴羽,活像她刚从坟墓中活过来一样——其实也相去不远了。
“千钧一发耶!我以为差点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我没事!”孟晴羽边说边回过头去,瞧见那救了她的颀长身形,正帅气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突显他桀骜的气质;一身全黑的行头——黑外套、黑高领、黑长裤,颇有几分小说、电影、漫画中那种属于战士的神秘轩昂的气息。
似是感受她们的注视,他回过头来,很有大哥哥劝诫意味地笑看着她们。靠近了,还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
“小朋友们,马路如虎口,下回别在马路上嬉戏罗!”嗓音清澈如乐,不高不低。他说完就潇洒地摆摆手,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哇!好棒的身材!”艾翡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双眼冒出爱的泡泡,一滩口水差点没当场淌下来。
“连声音也是那么无懈可击的好听!”
“是不错!看他的肩和下半身的比例——”
连一向对男人身材诸多挑剔的艾翠都忍不住吹了声式的口哨,“完美极了!若能让我做一次人体模特儿……”
唉!艾家二花痴。但这一切都不足以令孟晴羽震惊,只有她胸口那股莫名的激荡,到现在还是无法平息。
是的!自她被他搂进怀里的那一刻起,他的那声心跳,就像鼓鸣一样打在她心上,悍然震动;使她一瞬间失去了一切的知觉,只剩他翻腾在她身体中的心跳声。
太可怕了!这是为什么!?她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静和不是没有搂过、抱过,甚至亲吻过她,但她从来……
顿时,她的心中涌现了一句话——
我达达的马蹄声是个美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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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孟晴羽在接到管家电话,说老爷的病发作,要她尽速回来时,她就像没命似地一路赶回家。进了大门,又一路奔向她爷爷的卧室。平常短短三分钟的路程,霎时犹如三百个钟头那般漫长。
爷爷……爷爷……您千万不能丢下晴羽一个人先走呀!
孟晴羽心急如焚地跑着,连无意中撞上了人也不知道;等到她察觉时,那个人手上捧的茶壶正“寿终正寝”地碎了一地,而那人则手忙脚乱,一副笨拙地收拾着。
“对不起!”
哇呜!她今天真是“祸灾连连”,先是差点被车撞,然后爷爷的病发作,现在又撞翻茶壶;莫非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不成!?
“没……没没关系……”
这个人似乎是家中的佣人,戴了副犹如被二“ㄊㄨㄛ”鸟屎黏住,模糊不清的眼镜,讲话畏畏缩缩的,声细如蚊,一副慵懦胆怯的模样。
大概是新来的吧!
“我——你——”她也是个怯弱的人,所以一向文静又少话。但这个手脚笨拙的佣人,不知为何的,竟让她觉得——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