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甍……”他喃喃地念着,少了先前的激动,只能挫败地低吟,两个字缠绕在他的舌尖,画出了一道让他今生都无法破解的咒语,“我该拿你怎么办?”
“或许我们根本就不用‘怎么办’。”冷冷地口音出自她的唇间,她正色地打量她,视线有一秒的恍惚。她也不要谁的“怎么办”,她从来都不需要。她可以靠自己,可以忘掉以前的依靠,不用谁的依附,因为她会痛苦。一种插入到心脏中的紧缩和疼痛,没有人能明白,她不要谁来明白。
“你看看我!认真地看着我!”像一只被突然踩到尾巴的猫,他由挫败的低迷陡然激昂起来,开始粗鲁地摇动她的手臂,“我叫石澈,我很爱你,我只要你!”
标准的石澈,一个单细胞、幼稚得可笑的孩子。“哧!”鼻息里的杂音依然被她很不成功地抖动出来,她目光偏移,放在站离他们一米以外的舒璃身上。
“舒学姐,你有何感想?”她吊儿郎当地问。
“你只喝了两杯ScotchWhisky。”舒璃意有所指地答。这样的娄妤甍是她从未见到过的,至少以前是没有。
“是吗?”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了一眼左手握住的酒杯,而那双钳住她双臂的手,她视而不见。淡淡地拨开他的手臂,她仰首吞下最后一滴琥珀色的水光。整个PUB里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在沉默约一分钟左右,清脆的破裂声担当起了打破寂静的任务。
“手滑了。”娄妤甍神色自然地解释。然而任这里的人怎么闪眼,也绝不会看错前一秒钟她恶意摔破酒杯的画面。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无力地躺在她的脚边。一片片地飞溅开,模糊了之前完好的模样。
“或许你该学会失去你所要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想要便要的道理。”转身抓起吧台上的另一只透明的酒杯,她在酒保的“不敢干预”下怡然自得地把玩起来,只是嘴里的话仿佛说给自己听。
缓缓地后退几步,石澈目光黯淡地垂下双手,依旧不舍地看着她。
“你找错人了,我不想有心,也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告诉我,或者你愿意找个人告诉我?”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啊,她只是觉得抽空的身体快要没有了灵魂,还是在她的身体里早以被另一种东西侵占,再也容不下其他?
“石澈,你能告诉我什么是爱吗?在一起?可以名正言顺地亲热?名正言顺地霸占对方?是不是这样内心就不会空虚?然后呢?这些全部都拥有以后呢?如果是这样,如果你要我和你亲热,我给你。这样你就不会以为我有多清高,你会知道我很贱,你以为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跟我提爱,我不要这个。”
倒抽气的声音,在她没感情的说话声和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后响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舒璃放下扬起的右手,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地起伏,她眉心的纠结、气红的脸庞以及温热的右手心都明显地说明她绝对和那一巴掌有关。
转过头,冰凉的指尖划过微微红肿的左脸颊,突然间她又有了笑的兴致。
“近期间大家居然都有扇人耳光的嗜好。看来上帝那理论不错,我就是那个给人扇了一边、又跑上来送另一边补对称的人。”
“娄妤甍,对于这一耳光,我不会跟你道歉。”双手环胸,舒璃的目光逡巡在她的脸上,“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像什么吗?”
挑挑眉,面对以“面如土色”来形容的石澈,没有问“为什么”的意思,因为她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的人,说与不说在于有兴致把话题勒住的人身上,所以问不问并没有多大意义。
“像一个失去了最爱的疯女人,通俗点就是失恋。”一针见血,也可以叫命中要害。她那张仿若什么都无所谓的脸因此出现了一丝扭曲。
“你是吗?”舒璃满意自己的效果,继而居高临下地逼问,张扬跋扈的目光扫过一起进入视线里的酒保,后者逃之夭夭。“一个女人,男人可以不爱她,但如果有人想尽办法地要她去爱她不爱的男人,她就会歇斯底里,而你表现得已经差不远了。”
“那……你是在拿他做实验吗?”懒懒地瘫在高脚椅上,她指向瞬间面色苍白的石澈。
“我是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无可救药。”
“石澈,”她置若罔闻,黑亮的瞳孔闪烁,悠悠地把手伸向站立在她面前面色苍白的男人,“你可以吻我吗?”
一点零星的火光出现在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里,他喉头蠕动了一下。
“娄妤甍!你到底要干什么?!”像一锅煮沸了的油一样沸腾,舒璃怒不可遏地咆哮,至少她并不觉得这样的提议有多真诚。
被吼的人仿佛灵魂不在似地起身,靠近眼神渐渐转为惊异的石澈,直到两具躯体紧密地契合。她优雅地踮起脚尖,送上红唇、贴上他的。
巨大的震撼正刺激他的理智,紧急收缩的心脏、干涩的咽喉,以及放大了再缩小的瞳孔。他爱的她啊,就在他咫尺之间,一个伸手可及的距离。可是他不再强求了,当她的唇主动贴上他的时,他就该放弃了。
“你的吻是冷的。”他说,压抑着体内翻江倒海的情感。
“是啊。”她目光闪烁地说。
“你爱不了我,因为你的体内正占据着另外一个人。”他贴着她,想记住她的味道、记住她的体温。
“我想记住你的轮廓、你的眉眼,把它们都刻在心脏里。”他仔细地看着她,最后拉过她的肩膀,再次拥她入怀,用耳语的音量缓缓说出,“我爱你,永远爱你。”
晶莹的液体无声地滴落到她的脸颊,还留有余温,滴在她红肿的五指印上。这滴剔透的液体已经拒绝产生在她的体内了。
用尽全力地了最后的一次拥抱,他缓缓放开她,深深的看她一眼后,离开。
“他不会回来了。”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平静地说。骄傲如他,终究还是败在了所谓的爱情里。他不得不认命,不得不惋惜,不得不放手。因为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拥有。
“所以你也错过了幸福。”但却也叫她看了一场好戏。摇着头,她是没想到这个叫石澈的小子居然会对娄妤甍这个女人用心如此良苦。
她闻言闪了神,良久才从左脸颊上拭下那滴晶莹,沾上舌尖。“是咸的。”她宣布着调查结果。所含的pH值低于了7,呈酸性,发酵于泪腺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通常称为眼泪。也可以叫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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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啪嗒。喂,我不在,有事留言。”
(喂,娄学姐,你好,我是静音。可以请你出来喝咖啡吗……)
棒绝了所有光线的小屋子里,她双手抱膝地倚墙靠在角落里。视线涣散,没有焦距可言。
这么坐着已经多久了呢?她不知道。或许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也或许是从今天早上。
“嘟——嘟——嘟,啪嗒。喂,我不在,有事留言。”
(您好,请问贵舍需要社区服务吗?如果需要……)
靶觉到小腿的酸疼,她放下曲膝的双腿,视线放在那个响个不停的怪东西上。噢。对,那不是怪东西,那是她的电话。通过这个,才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同时也知道别人的存在。
(喂,妤甍吗?我是舒璃,你在搞什么?玩失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