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作为同样被八卦的被害者之一,你不会跑来凑一脚。”姜毕竟是老的辣。即使被人小小地抓了一个把柄,老姜还是会想尽办法回击。
淡淡地笑笑,突然感觉话题中的八卦事件已经离她很远了。
“我让你上班时间上来,可不是给你时间来多愁善感的。”发觉到眼前这个丫头的飘忽,戚咏笙不得不打断她的冥思。现在看起来,这丫头的反应明明就是为情所困,却还装作没有这回事。
敛过思绪,发现自己在老板面前模鱼似乎是嚣张了点,抬起眉眼,她缓缓笑开,“敢问女大王有何吩咐?”
“有,放你两天假。”戚咏笙也端出架势,答得义薄云天。
“这么慷慨的老板还真少见。”有一秒的停顿,随即她扬扬眉角,“为什么?”
“因为你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我精神欠佳,没有工作的情绪。’”伸出纤纤玉手,戚咏笙的青葱玉指不客气地点在她的脸上。
没有异议地挑挑眉,只是怀疑自己有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我不想我的员工会因为整理或打理文件时出纰漏,而被告上公堂。”
点点头,她承认自己最近是精神不好,因为没了那个熟悉的胸膛和心跳。每次他出差的时候,她知道他总有回来的一天,所以她可以积存所有的睡意在他回来的那天安然入睡。可是现在,他将永远不再提供让她睡得安心的地方。她失眠,同时也失落。原来这些依赖都渐渐成为了牵引她脆弱的绳索了。
“所以你该找个朋友聊聊什么的,总之给你两天时间放松或者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戚咏笙软绵绵的手掌拍拍她的肩膀,试图打回她最近常常不留神就跑的思绪。
沉默了半晌,她把视线胶着在戚咏笙的脸上,认真地看着她。
“干什么?”被盯得莫名其妙,戚咏笙在她眼前挥挥手掌。
挫败地低呼一声,她垮下肩。“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发现自己的情况真的很糟。”
敖和地点点头,戚咏笙快手快脚地把她往外面推,嘴里唠叨:“好啦好啦,我从现在起就放你假。你爱调理多久就调理多久,不过回来前要给我打电话。”
“你这种放纵员工自由散漫的老板,难得一见哦。”被推得措手不及,她的嘴巴还是没有闲着。
按杂的神色在戚咏笙眼里闪过,快得让人不易察觉。“我是有私心的。”匆忙间,她说。
“那我还真得感谢你的‘私心’。”娄妤甍开玩笑地答,对戚咏笙一时间吐出来的回答没有多回留心。
“所以,你回来的时候用力工作就好了。”成功地把娄妤甍轰出门外,她吁出口气。
两个人的“缠斗”终于停止,突如其来的释然如层层轻丝般紧紧缠上了戚咏笙的心脏。
短暂的沉默,恍惚间发现面前那个女人的陌生。“谢谢你,戚姐。”站在办公室门外,娄妤甍认真地说。
微笑地摇摇头,戚咏笙反手关上门,把门外的那张容颜从视线中消除。她是有私心的、真的是有私心的。为了谁呢?是……是他吧?
信步走到落地窗边,她无力地抬头,那是一片望眼欲穿的云,那是一片并不属于她的蓝色,例如那灰蒙蒙的云烟之后的。
而他……终究也不是她的。
*****
“然后?”
“没然后了。”耸耸肩,被问的人把玩着手心里的酒杯,摇晃着琥珀色的液体。
舒璃叹口气,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舞池,台架上的灯光师正摆弄着灯光,面前的调酒师也很尽责地站在吧台,她亲爱的男朋友不在,所以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理会她的尖叫。
“你完了。”深吸了几口气,止住了尖叫的冲动,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什么完了?”闪着眼睛,她也配合地问。
“其实就是这样而已。”舒璃摊开掌心,“这种情况是你原来就应该想到的。”
“我没说其他的什么吧。”娄妤甍也表情颇无辜地跟着耸肩。其实对于今天她自己跑来把她和龙觐行之间的事全盘告诉舒璃,都觉得有点不自在。怎么可能还去讲感受啊其他之类的?
“那好,你开始新的生活吧。虽然放你一个人住挺让人担心的。”舒璃是指她的生活自理方面,“不过——”拖长尾音,她伸长脖子看向PUB的大门,眼睛里那种希冀的目光绝对不是冲着坐她对面的娄妤甍发出来的。
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虽然在看之前就已经告诉自己一定不会是什么没好事。但在看到逆光而来的高大人影时,她还是有点惊讶。
这算什么?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背着她关系变得如此密切了?微抬眉眼,她看向舒璃所在的方向,无声地询问。
“我跟我们的石澈学弟一见如故。“打着哈哈,聪明如她,怎么可能笨得去自投罗网。
弯弯嘴角,不置一词。这么明显的串通,难道她会看不出来?
靶觉一道热切的目光不加修饰地粘在她的脸上,她嫌恶地皱皱眉头。
“啊,石澈,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做事,你来陪陪妤甍。”始作俑者精明地找借口闪开,相对与两个表情各异的人,倒有点唱独角戏的味道。
类似的另一情景突然间跳上娄妤甍的脑海。例如那种门口挂“丽春院”或“怡红院”的大宅子里,脸上有厚如城墙胭脂水粉的老鸨,一个别扭的妓女和一个别扭的嫖客。
她斜倚在吧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两道灼热视线的主人。别扭的妓女?她是吗?
快意地转动着酒杯细长的杯脚,她敛回目光,神情淡然,修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流动的所有内容。是,她是那种最下贱的妓女,在自甘坠落的同时,还自欺欺人、自恃清高。
自命清高呵……她轻轻扯起嘴角。然而在下一秒,排山倒海似的笑意突然间涌上她的喉头,不可遏止地涌出口腔,而音量也在逐渐地增大中,颤动的喉头以及嚣张的笑声顿时倾泻,不意外地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妤甍?”还未抽开身的舒璃,被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得不得不往回走,她有些不解地看着笑得不能自已的她。那种笑,绝对不会是愉快的。
她迟疑了一下,随即伸出了——
“你在笑什么?”她的速度慢了。一直站在娄妤甍身边的石澈,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两只手抓住笑个不停的人。
“我让你觉得好笑?”阴暗的室内光线描绘不出他此时的五官,熠熠的光辉从他的双眸里射出来,其中居然有种嗜血的因子闪过。
“你摇得我头昏。”渐渐地平息了来得仓促的笑意,她余笑未了地提醒,神态轻松自若。而手中琥珀色液体因为石澈的摇动而飞溅出来,点洒在她白色的棉布裙子上,那谜一般的水光马上吸入了面料里,消失不见。
“妤甍……”舒璃再向前迈进一步,此时两人的状态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依然懒散的娄妤甍和几乎快要抓狂的石澈,他应该担心谁才对?
她眼光迷离地再次轻笑出来,小巧的下颔点了点舒璃站的方位,“你该跟你的学姐打个招呼,平常她是和‘鸡婆’这两个字连边儿都沾不上的。”
两只铁样的臂膀没有丝毫的松懈迹象,石澈带着血丝的眼睛也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她自在地摇晃酒杯,仰头,琥珀色的液体进入口腔,随后通过咽喉。
她还是谈笑自若,面对他她总是游刃有余的。因为……她知道,他永远都进不了她的心。那么此刻令她伤神的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