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开过来。”他开代,唇滑过她的嘴角,令她一怔。他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转身走向停车场。如果,刚才他的唇就这么印了下去,那他是否知道那将是她的初吻?同居三年后的初吻。
她笑笑。有些可悲,有些轻松,有些兴奋,有些……失落。走出这个无人的大厅,她下台阶,站在人行道上等他和那辆车的出现。与此同时,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群在她的注视下一闪而过。他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一缕烟末。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女敕绿的落叶冒冒失失地掉落在了她的脚边。她莞尔,弯腰拾起。细细地端详它张开的脉搏,是否还有生命的痕迹流动。
银灰色的跑车从停车场的方位驶过来。最后,他把车安静地停靠在她的面前,横过助手座,打开车门。“看什么?”他注意到她手上的叶子。
“这个时候开始落叶了。”她答得牛头不对马尾。
“什么季节都会有落叶。”她看他一眼,钻进车内,遗弃了那片对地心引力抗拒力薄弱的叶子。
“为什么找工作?”他发动引擎问。
“戚姐这里缺人。”她回答一半的实话。
“戚咏笙?”他问,目光直视前方,看不到表情。
“你认识?”她皱眉问。他的人际关系网广阔得开始让她心生恐惧。他没回答,只是开着他的车。
“我们去哪里?”发现走的路线不是回公寓的那条,她问。
“去吃饭,我今天没心情做。”他别有心意地看她一眼。
“那——”她拖长尾音,他没心情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在你决定‘请’我一起吃饭之前,请顺便问问被请人,也就我的意愿。”
“你的自动自发一直保持得很好。”他带着笑意讽刺着。
“优点当然要好好保持。”她的口气是理所当然。
他闻言笑出来。记得有一次他说她懒散的时候,她的回答是“与生俱来的,当然要保持到进棺材”。当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的人,脸皮厚度也应该比较可观。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林立店铺、拥挤人群,她现在可没有笑得出来的心情。咬唇思索后,她决定说出来——
“我想开始独立。”
“没人限制你的自由。”他答得眼神闪烁。
“我是指——”
“想清楚再说出口!”他语气淡漠地吐出这几个字打断她,奔跑流畅的跑车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你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麻烦你倒带原音重现一遍。”她也不客气地让火气开始往上爬。为她的独立争取,也为他今天第三次打断她的讲话。
谁来告诉她,什么叫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想清楚了再说出口?说完“没人限制你自由”后,又告诉她要想清楚。难不成要告诉他这是她考虑了将近一年的答案?
他缓缓地移过视线凝视她,银灰色跑车在他熟练的操作下,平稳地滑进一个湿窄的小巷。轮胎急速地磨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龙觐行!”她鬼叫。哦,她忘了,她不该在把命放在某个人手上的时候,还有挑衅某人的打算。
“我的意思是,”他牢牢地锁住她,“我不会允许你搬出去。”
“我认为腿长在我的身上。”她抬高下巴,一边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是,没错。”他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俊美的五官在阴影下有种邪魅的气息,“但在面对现实的时候,你会打消你刚才的念头。”
他暗示什么?
克制住一拳打在他鼻梁上的冲动,她再次向后移,发觉自己的背已经抵到车门。
“龙先生,不妨告诉你,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很有喜剧效果,也许你还有一点讲笑话的潜质。我记得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对吧?平等民主之类的问题不用我告诉你吧?”所以她要搬出去不需要他的允许,只要姑娘她高兴。
“很高兴我们两个之是还有一个保有理智,但那个绝对不是你。”他倾身将她困于车门和他的臂膀间。
“我不太喜欢这种讲话的姿势。”她皱眉指他的动作。“不太喜欢”的原因之一是他的太靠近让她觉得呼吸困难,其二是他的侵略性太过明显。
“那我们换个姿势。”他嚼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下一秒已经把她拉近自己的胸膛。
朝天翻个白眼,她并不觉得她的第二个姿势比第一个姿势好,而且这样更容易瓦解她的神志。利用男色的卑鄙小人。
“你觉得我们可以这样下去一辈子?”在她决定放弃跟他讲理之前,再试一次。
“不觉得。”他趁机偷香,被一掌拍掉。
“我也不觉得。”既然英雄所见略同,他还别扭什么?“所以我总有离开的一天,只是早晚问题。”
“这是你第一次谈我们的问题。”他拥她入怀,“但不是我期望的话题。”
“我以为只有女人对你有期望。”她快速地反击,惊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后悔。于是,她不要他给她一点点希望。她怕会破碎啊。什么叫祸从口出,她终于知道这种滋味了。
“你在乎吗?”他要笑不笑,玩味地盯着她。
“你这么问是希望我在乎还是不要我的在乎?我挑一个你满意的答案给你。”基本上,错,她只会犯一次。
“我何必问你?”他抬起她下巴,来回地轻抚。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照例拍下他的禄山之爪,她答得面无表情。
他轻笑两声,放开她,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倏地,他快速将她拉进怀中,湿热的双唇在她开始惊呼的瞬间准确地盖在她的嘴唇上。
她的初吻。这是那是惟一闪入到她脑海的信息。
激烈的,暴力的。他的吻侵略性地刺上了她的灵魂,犹如他的人。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吻。他的气势已经威胁到她的体内,搅浑她的神志,并宣布一种野蛮的占有。牙齿撞击的声音清楚地传到她的耳膜里,她开始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是他的血。
伸出左手模索到车门的按钮,她一鼓作气地打开门,再用右手——
清脆的掌声响起在这个窄小的巷子里。
她飞快地踏出车门,跑出了这条小巷。始终不敢回头,不敢看他的样子。她打了他!她居然给了他一耳光,她的第一个耳光竟然扇在他的脸上。可是为什么他要强吻她?为什么他会要跟她接吻?她记得这是他诸多原则里的一个啊。为什么?
在跑过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她喘息着停了下来,随便让脑子里的一团混乱暂时停下来。天啊,她开始抱着头申吟。她以为自己早就过了一时冲动的时期,可是今天,看看她都干了什么。谁来好心地点拔她一下?娄妤甍啊娄妤甍,就算你到了二十四岁才开始扇人耳光,最起码在扇之前该考虑一下对象吧?她苦笑着。
要死不活地靠在马路边的街灯下,她伸出右手,打量着掌心。“原来打人耳光手也会疼。”自言自语。何止手会疼,那左胸腔里隐隐抽动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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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她晃荡在公寓的附近,对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叹了第一百零一口气。原来她“离家出走”的结果是无处可去。如果从今天下午的那件麻烦事件开始,到现在她不敢回公寓也叫离家出走的话。
娄家不能回,因为从高中毕业就再也没有回去住饼。舒璃的地盘去不得,去的结果是换回一个满城风雨。那——如上所诉,她今天注定无家可归。再叹出第一百零二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