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鸡婆的女朋友把未来的婆婆请来了,现在就在公园另一头的侧门等着。如果……如果这男人还是不肯去见她,那这小媳妇只有自己去了,去安慰一下婆婆,然后……再等下一次的机会。”
她说完了,静默下来。路灯亮了,照着他激动的面容。她真的很怕自己太强人所难,但不能不试,就是不能不试!
他的呼吸沉重可辨,气氛僵凝得难以透气。许久,许久。
“……萧雨?”
他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来。
“她在侧门那边?”
“嗯。”流星的心一下雀跃起来。他会去!他会去!
“要一起去吗?”
“不!不!”她赶紧跳下他的怀抱,把他拉起来,“你一个人去比较好!这是母子相会的时刻啊!”
他正要开口,又停下来,顿了顿才说:“在这里等我。”
“好。”
他转身大步离开了,穿过公园里的步道,消失在几棵树后面。
流星是又高兴又欣慰,真想对着全公园大叫--耶!
流星等得沉不住气,跑去买了一袋吃的回来,坐回秋千上边嚼边等待,感觉起来比较不会那么心焦。如果……如果母子是不欢而散呢?
不,不会的!都快一个小时了,要吵也不会吵这么久,各自叙述近况还比较有可能。
自己整颗心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了,想想真是浪费。要不是那个男人也把整颗心放在她身上,她一定不甘心。
想想就笑起来了。她还是着了爷爷的道,当然不甘心啊!此仇不报非“小人”,而她流星这个小人是当定了!
“这么有把握啊?”
身后响起了萧雨的声音,然后是握住她的秋千吊绳往后一拉,再放手。
她笑得更开心了,如果萧雨有心情开玩笑,那母子一定成功和好啦。
她把秋千高高荡起,转头看他,“你妈呢?”
“先回去了。”
啊,他脸上有个小小的酒窝,真好。
她脚一伸止住了秋千,把他拉近,路灯不是非常明亮,但她没有错过他湿润的眼睫。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快报告一下嘛!我好说歹说也是个导演,一手策画的伟大剧码,结局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她不太知道该怎么问,只好用玩笑的口气了。
“咦?导演会不知道结局?”
嘿,越来越乐观了,萧雨果然心情特佳!
“快说啦!”
萧雨微笑,执起她的手拉她起身,两人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我还没走近她,她就忽然转过身来看我了。”萧雨低声道,“她老了不少,但笑起来还是很年轻,她一直想向我道歉,但我不让她说那些,只不断间她这些年发生的事,也告诉她我自己的一切。妳也知道,她现在在一家小鲍司当秘书,日子过得还算平顺,钱也不缺,”他顿了顿,“她还替我开了一个户头,已经好多年了,数目还真不小。”
“你没要?”这样母亲可能会伤心,但萧雨大概是不会拿的,因为那又会成了一种道歉的方式,而他好象不要母亲再道歉了。
“没有。但我也没有拒绝,我说我会用那些钱买东西送她,反正我也用不上。”
想问他是不是原谅母亲了,又觉得多余,就说别再道歉了啊!时间已带走的,言语又怎能追回?就像他对于还手和逃家的歉疚,他母亲也一定说不用道歉的。
“你没有要骂我吗?”她调皮地扯扯他的手。“骂我鸡婆、自作主张?”
“想谢谢妳,”他声音是沙哑的,“可是谢字并不够。”
又来了!他有这种坏习惯,就是肉麻当有趣!不过,刚才她说那个故事时,自己差点声泪俱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爱情,果然是黏腻腻的,无药可救。
“萧雨……”
“嗯?”
“萧雨……”
他笑了,“真想规定,以后只有妳可以叫我的名字。”
腻死人好啰,爱死他啦。
*
事实证明,爱上一个人就会什么都忘了防,最后就会被整得很惨,落入圈套还不自知。
流星心里早就开始怀疑了,这一个礼拜,爷爷和萧雨老是无缘无故地消失无踪,她一逼问,他们就搪塞一句“shopping去了!”,问题是两手空空的回来,骗谁啊?!
“咦?windowshopping啊!”
萧雨明知她不信还逗她,因为知道她没辙--她的跟踪术居然比不上这个烂警察的摆月兑术,恨死人了!
她改用软功来磨,他却说:“再等几天就真相大白了,别急。”
别急?别急?谁急了?去他的!
一气之下,她也来个来无影去无踪,独自跑到中部去参观了一个计算机大展。
数不清的新玩具,让人眼花撩乱想破财,最后她只准自己买一台,是一个和电视结合的计算机,还能同时上网,简直无所不能。
然后那晚她又故意在外过了一夜,只打电话回去留言说“有事”。
结果呢?那个警察加侦探居然能找到她下榻的饭店,还大剌剌就免费“住进来”!棒天又拉她再逛一次计算机展,害她忍不住又买了一堆软件。
呜……为什么会有小小孙悟空翻不出如来掌心的感觉?
今早是晴空万里,两人说好要帮爷爷大扫除,收容所上上下下三十几人,再加上两只猫三只狗,全都进进出出忙成一团。
大家把所有通铺搬到后院去晒太阳以后,大厅里一下子宽敞多了。流星和几位阿姨好不容易把数十条棉被全晾起来,一回大厅却吓了一大跳。
“这是干什么啊?”
大厅布置得漂亮极了,鲜花和银白的彩带,还有许多白色气球,大家全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流星还来不及再问,就被一个阿姨“押”回房换上一件不知何时跑出来的白色洋装。洋装咧!怎么穿怎么别扭,觉得好奇怪,都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了。
“喂!我们到底是要庆祝什么啊?”
没有人要回答她,怎么搞的?她柬张西望要抓萧雨或爷爷来“拷问”,忽然门外传来震天价响的鞭炮声。
奇怪,只是六月的某个星期六早晨啊,不记得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她正要街出门去看,大伙纷纷进门来了,爷爷一身光鲜,而萧雨则是全白的西装。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装的样子,好……好潇洒啊!
苞在他身后的人,则让她双眼大睁。是萧雨的母亲!又加上……伍叔和祈佼帝?这实在太诡异了!
她还愣在原地不动,所有人的注意力已全转向她,有的是咧着嘴掩不住的笑容,有的则在擦眼睛,一副感动得不得了的样子。
大家退到墙边,只剩她独自站在大厅中央,萧雨大步上前,忽然就单膝跪在她前面了。
“萧雨!你干嘛?!”
他那亮如晨星的双眼,有笑意,也有说不出的严肃,执起她的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小不点,这是我们给妳的惊喜订婚典礼,妳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嘴一定张得好大,起码有整整一分钟,像化石一样立在那里。
然后她跳起来了。
“好啊!你设计我!你们全都设计我!”她杀人的目光从萧雨移到爷爷,又瞪向一室看好戏的人,“不要!谁要嫁你了!我才不要!”
气死人,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不是被求婚窝囊,而是事先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个阴谋,简直太对不起她的“一星”大名了!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