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其中的一张……是她?应该是她十三岁左右的照片吧?!都褪色发黄了,而且……偏偏又是她很丑的一张!
回想起来,似乎是她在帮爷爷漆房子的某天……虽然照片中的人看起来跟小男孩没两样,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那份惊诧与激动着实不小,但还有另一份好奇,更是波涛汹涌哩--
另外一张照片里那个女的……又是谁啊?
年纪大约三十上下,化了满浓的妆,笑容有些疲惫,但却有些熟悉……两个浅浅的酒窝……大大的眼睛……
她知道了!她知道像谁了!
萧雨似乎发现流星一下子密切起来的目光,从和祈佼帝的谈话中回过头来看她。
“小不点?”
她伸个舌头,转头去和祈佼帝继续闲扯。
她得先好好想一想才行,而且现在有外人,不能问他那种教人紧张的家务事。
脑袋已经在转千百个念头,她又有得忙了!这可不同于一般的任务,是天大的事啊!因为,是为了萧雨。
哼,他以为就只有他能给她心理辅导吗?
第一节的防身术课,居然引来了一大堆叔叔伯伯来“旁听”,流星叨叨念个不停。
“奇怪!是教女子防身街耶!这下秘诀都被听走了,还防什么防啊?”
在旁边的萧雨耸耸肩,“男人也想学的啊!尤其在街上流浪过的人,多半吃过地痞流氓的亏,当然想学,而学了其实也好。”
“是喔,搞不好是吃过警察的亏!”她故意损他。
“是有可能。”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警察也是人,自然就会有好人也有坏人。”
算了、算了!教了就会有用,就算被男人给听去了,到时出其不意的攻击要害,看他们来不来得及防!
“你真要当我的道具啊?别看不起我的功夫……”
“我怎么敢?流爷教妳又不是教假的。”
“小星啊!你们不要打情骂俏了好不好?到底教不教啊?”有个大妈开始取笑了。
“呸!”流星笑骂,睨了萧雨一眼,“是要打骂没错,但谁跟他情不情的?!”
“打是情,骂是爱啊!”萧雨似笑非笑地挤眉弄眼。
“去你的!看招!”扑过去就是一顿好打。
萧雨跟她套招,没躲没闪,但调好了力道,吸取她的,没有让她受太大的反弹力。
“姓萧的!”流星跳开来了,止住身势,又好气又好笑,“跟你打架一点都不好玩,根本没有发泄的功能嘛!你连让我使点力都不让!”
萧雨也收势退后,有些窘地搔了搔头,“没办法,我就是没办法对妳使力。”
“不行、不行,现在要来真的了,认真一点啦!”
她开始示范防身术的几个基本动作,不外乎如何挣月兑对方的压制、给对方意外的重击以制造逃亡的机会、或利用近身的东西设法将对方制伏。
“不管怎样,镇静最重要!”她大声强调这一点,“乱七八糟的挣扎最没用,只会让对方兽性大起,不如冷静地维持不动几秒钟,让对方模不着头绪,再想办法出击。”
她滔滔不绝来上一大套,发现台下一片怔忡,决定还是要亲身示范一下比较有效。
“萧雨,过来!”她招招手唤来“道具”,“你们注意看喔!萧雨要从我后面忽然扑上来抱住我,看我怎么对付!”
萧雨慢慢上前来。
她在他耳边交代,“拜托,弄逼真一点啦!用力一点,不然根本没说服力嘛!”
他有些无奈地点头。
她背过身去,“注意!那些什么台北之狼之类的,通常会在暗巷里趁人不注……”
突然间一双铁臂由后箝住她,交插着紧紧的困锁住她的双手。
天!
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激涌而上,连心血都随之翻搅,她眼前一黑,感到空前的危险。
她整个人绷紧了,一个景象飞快在眼前闪过--被绑的女人……动弹不得……无法挣月兑……
她忽然一声狂叫,使出全身的力道反击,完全是依本能行动。她缩身,向后揪住萧雨的头发死命往前一扯,换来一声痛呼,接着她低头狠狠咬住他的前臂,扭身的同时向他的踢去--
“小不点!”
听不见那声惊惶的呼唤,她在一团迷雾中猛攻,招招彷佛企图见血,像是疯狂了,更像只被逼急的垂死猎物。
“小不点!妳会伤到自己……住手!”
伴着一声狂吼,她整个人被扑倒在地,萧雨用全身覆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激烈喘息,被压得呼吸困难,眼前的迷雾忽然散去,汗水弄疼了眼睛。
“……萧……萧雨?”
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喉咙干得疼痛,颈上的脉搏像失了控。
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正上方的萧雨--
“老天!”
他的脸在流血,一道长长的口子,是……被她硬生生用手撕开的!手臂上是她牙齿咬的伤,几乎被咬掉一块肉。他前衫被扯破,她手中黏黏的有些什么,无意识地举起来打开,几撮长长的黑发,黏在她汗湿的掌中,是他的。
她惊惶地对上那双亮眼,其中却是比她更多的惊惶,不是为他自己,而全是为了她!心痛于引她爆发旧创、惊惶于她的失控、怪罪他自己……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是怎么了?
“萧雨!”她沙哑地喊,反手抱住他,“天!我不是故意的!我……”
四周的惊喘和隐隐的哭声,现在才进入她的意识。她吓到在场一些女人了!罢才的几秒,其实根本记不真切,只明白自己疯狂地攻击萧雨。
“不是妳!是我!”萧雨的声音更沙哑,“我动作太快、又太用力……”
“不!不!”她重重喘了一口气,脑筋突然清明了,肌肉也松弛开来,“这是……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她闭上眼,好半晌才睁开,“萧雨……这是迟早的事,现在终于……终于解决了!你懂吗?”
他的眼中是风暴,紧紧压抑着,但她的话使他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妳……真这么觉得?”
她用力点了点头,还在喘息。
萧雨小心地先移开重量,再敏捷起身,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口,把她拉起来紧紧圈入怀中。
“有没有哪里压伤了?”他着急地问。
她咬住唇轻抚他脸上伤口的边缘,血在滴,怎么也止不住。“笨蛋!受伤的是你啊!噢……萧雨……”
“别管那些了,”他仍是一脸忧心,“妳……觉得怎么样?还会怕吗?”
“不怕了,”她猛力摇头,泪水忽然就冲进眼眶,“你为什么不还手?起码可以推开我,或躲开啊!”
他没有回答,只是又问:“妳真的……没有感到什么后遗症?”
她闭上眼,整理一下思绪,才又张开,“真的,刚才那种可怕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在那次地下室的攻击过后,他一直担心会引发的情绪,刚才终于发生了!没有在肌肤相亲的绻绻时刻发生,而是在两人没有预料到的排演中--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她眼中仍湿湿的,却有了微笑的心情,“我们早该排一排这一幕,就是要这么逼真才有效。”笑容又消失了,“只是却伤了你……”
“这些不算什么!”他摇头,手臂又收紧了。
旁观的人一直窃窃私语,不敢插入两人之间,这时终于有人开口。
“小星?阿萧?你们……还好吧?”一个娇小的妇人怯怯地问。
流星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大伙解释,“刚才我……刚才我有点失控,是因为我小时候也曾被……被人攻击过,所以反应才那么激烈。对不起,害你们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