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老着实吓得不轻!
天塌下来了吗?怎么……怎么流星和收容所的姨啊姊啊的有交集了?
流老忍不住走过去,想挤进女人堆里,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流星……自从那一年出事以后,再也不特意去认识收容所里的任何人了。
她原本是认识那个被伤的女人的,一直叫她“淑姨”;而那个动手的畜牲,是叫了快一个月的“老秦”。
老秦追求淑姨不果,老羞成怒,趁新年大家全上街去看热闹的时候,把淑姨骗回房,却没想到流星跑回家来上厕所,正巧听到喊救命的声音。
作孽啊!流老一直怪的是自己,流星父母早逝,就他带着了,偏偏自己很多带小孩的事都不大懂,而又放太多心思在收容所里……
收容所人杂,根本不是小孩长大的好地方!
但是流星长成多么让他自傲的奇女子啊……而若不是有了收容所,又怎能收进一个稳如坚石的萧雨?
萧雨在各方面都和宝贝孙女相当了,而且,是她能靠一辈子的坚石。
如果没让小流星撞上那一幕就好了……
不不,也不能这么说。淑姨的确是因为流星才获救的啊!而永远不离流星太远的萧雨,及时再出援手。
唉,一环扣一环,命运就是这样的东西吧?少掉一关,以后就全不是相同的模样了。
还好,一切又回归完整的圆,萧雨没变,如他所愿的回来了,又是流星永不动摇的依靠。
他的老眼为此感激得湿了好几次啦!
当然,死也不能让那丫头知道,不然一定被嘲笑至死。
但她现在怎么……会主动和收容所的女人混成一片呢?
流老心里又欣慰又紧张,耳朵竖起来听了--
“……阿姨们听我说,收容所里有得吃有得住,就是没有个出路。要出路,就要学些东西!妳们懂吗?”
一群女人彼此互望着,有的手上抱着婴儿,不时发出牙牙语声。
“学什么啊?”有人问了。
“要学的很多!但是,几个重要的起头,得先学好。第一个,就是防身术!”
女人们显然很惊讶,是听说流老会武术,但要她们也练功啊?
“最基本的防身术不过五招而已,一点也不难的,最重要的是让男人没办法对妳们动粗,懂不懂?让他们不能压着人乱来、不能拉着妳走、不能乱模,只要妳不想要的,几个动作就让他们倒在地上哼哼哈哈的了。想不想学?”
流星本来说话就直,这一番解释更是让女人们忍俊不禁。
“乱模啊?常遇到喔!”
有几个女人变了脸色,是因为曾有过不幸的遭遇,流星立刻注意到了,放柔声音。
“不要怕……只要学好了,以后都不必再提心吊胆了,好不好?”
“那其它的……还要学什么呢?”有人又问。
“迟早妳们是要再出去找工作、讨生活的。妳们还有一辈子要走,就必须有一技之长!妳们会些什么呢?”
“我会缝纫……”有人嗫嚅着表示。
“那很好。还有呢?”
“我都是帮人打扫房子,没什么好说的……”另一个声音更小。
“没关系,还有呢?”站在板凳上的首领继续问。
“我会打字。”
“我会剪头发……”
“听起来够开个头了。”流星宣布,“就这样好了,我们先开三个小班,每个礼拜三天,一天教缝纫,一天教打字,一天教理发,由会的人来教,能教多少算多少,可不可以?”
准老师们闻言,点了点头。
“另外,我每周五晚上会开防身术班,想学的就来学。这些课都不强迫的,要有心学才有用。”她思考了一、两秒又说:“我想大家都没出去找工作,除了技能的问题以外,小孩没人带也是一大问题。所以我们干脆成立一个托儿所,由一、两个人来专职带,领薪水,其它妈妈们就可以专心上课或出去工作了。”
这个提议带来不输方才的赞同声,这些女人最放心不下的,原就是跟着自己流离受苦的可怜孩子。
流星跳下板凳,笑着又说:“等我们一切上了轨道,包准叔叔伯伯们也会想开他们自己的课了。”
直直望向流老,满脸都是挑衅,流老对孙女做了个鬼脸,大伙哈哈哈全笑起来了。
流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爷爷!怎么样?你嫉妒得要死了吧?”
“呸!”一拳要轻敲在孙女肩上,被身手顶好的她闪了去,“又咒妳爷爷!呜……我要去向妳的萧雨告状,说妳欺负爷爷!”
“又要告状?”一个低沉带笑的男声在流老背后响起。
“萧雨!”流星直扑过去,“你回来了!”
又来了!没事就在他老眼前卿卿我我抱成一团,看了就长针眼!
不过看到那个大块头温温柔柔地抱住像颗顽石飞过去的小不点,他这个做爷爷的眼中又要出水了。好幸福的画面……如果自己短命的儿子和媳妇看得到就好了!
“你错过人家好精采的开课宣言了!”
“没错过,我在门口全听见了。”
“棒不棒?很酷吧?”
叽叽喳喳地全没谦虚样,他流风究竟是怎么教出的孙女?流老又想哭了!
“我陪妳上防身术课,”萧雨说。“妳可以拿我当道具。”
那个令人越看越顺眼的男人,果然有够自动自发,他流风毕竟没看错人。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流老心念一动,就对着孙女和徒弟冲口而出,“慢着!别尽般这些,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什么最重要的事?”流星狐疑地看他。
“当然是婚事啊!”想到就笑得合不拢嘴,他流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婚你个头喔!”流星突发惊人之语,手一翻就抓住萧雨的衣袖,“走!去吃晚饭,你顺便跟我报告今天征信社的进度,我下午找到一个线民喔……”
说走就走,丢下他这个可怜的爷爷,张着嘴望着一高一矮的背影。
怎么会这样咧?!这两个明明恩爱到整天整夜黏在一起了,为什么不结婚?
看来他流风要操的心还没完哪……
“为什么呢?”萧雨帮流星拉出面摊前的板凳,让她坐下。两人都吃腻了收容所里的大锅饭,所以常吃路边摊。
流星缩了缩头。果然躲不掉!都是死爷爷,好端端提那么重大的事来吓人干什么?
“我……我还没想那么多。”她本来想装听不懂,但这套对萧雨没路用,所以还是省省吧。
“真的没想那么多的话,流爷问起,应该是无言以对,不会是一口拒绝。”萧雨静静地说。
喝!又是一针见血的犀利,萧雨就有这种洞察力,好象什么都逃不过那双利眼。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太多……不,诚实来说的话,应该是自己太满足现状,所以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这种幸福,好象太奢侈了,什么时候会被老天收回去?
再要更多……似乎是贪心、是过分,她会不安,无缘无故的担心。
天!她流星仍是个胆小表吗?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嗫嚅起来了。
萧雨默默帮她分开相连的竹筷,在很快端上来的牛肉汤面里加了她每次都要吃掉半罐的酸菜。
“能得到的每一小部分的妳,都很好。”他轻声回答。
“那……”她梗住了,每次他说起这种黏答答的话来,她就会很不正常,想哭又想笑。
“当然要等妳想要再说,别担心。”他捏捏她的鼻尖,“我只是想谈谈而已,说不定会有帮助。”
“你会很想结婚吗?”不想问的,还是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