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音注视着耀月,直到看不见耀月的背影,她才缓缓地站起来,虚弱蹒跚的脚步向前移去……
钟宇羿坐立不安的等待着飞机降落在停机坪上,心里却是一千个一万个后悔。
天啊!“怨爱草”,音音居然被下了那么歹毒的药,只有他这傻瓜,不但没发现,还自以为是的伤害她,若不是子翔点醒他,他现在还躲在日本自怨自艾。
他现在可以理解他碰触音音时,音音那激烈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了,那表示她心中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他是音音唯一爱着的人。
听说那疼痛来的时候是椎心刺骨的,音音那纤弱的身子,怎么能承受如此要人命的痛楚?钟宇羿握紧拳,黝黑的眼眸因深深的自责和不舍而染上异常深沉的颜色。
飞机停妥,他迅速奔下飞机,极快的冲向他的住所,炫日跟在他身后。在冬院的主屋前,他们碰上正拎着外套,同时抱着咪咪的耀月。
“少爷,您提早回来了?”耀月诧异的问,她以为少爷要过两天才会回来呢!
“音音呢?”钟宇羿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少夫人在院子里,她今天心情好一点了,主动要到院子走走,我替她回来拿外套的。”耀月笑着说。
“少夫人……她不在院子啊!”炫日皱着眉,他们回来时有经过院子,少夫人的确不在那里。
“不在?”耀月呆了一下,笑容敛起说:“刚才还在凉亭啊!我才离开一下子,少夫人可能到附近走走了吧!”
“去找她。”钟宇羿简单的命令着,自己也顺着庭院找了过去,但都没发现樊音的身影。
等他们找到樊音时,她正站在后岛的悬崖上,娇小纤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摆不定,仿佛随时要摔下去的让人为她捏一把冷汗。
悬崖下是海,海浪狰狞的拍打着崖壁,可以看到尖锐的岩礁在白浪中若隐若现。这里是小岛地形最险恶的地方,若由这儿跳下去,波浪无情的冲击,再加上岩礁的锋利,肯定是凶多吉少。
“音音!”钟宇羿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地喊着。
樊音缓缓回头,转身的动作使她更挨近崖边,几乎已经是悬空而立,她盯着他们,唇角泛起一抹笑。
“你回来了?”樊音的语气好轻好轻,见钟宇羿试图上前,她摇摇头,向后退了一小步,险险就要摔下去,“别过来。”
“音音,你别做傻事,快过来。”他怕她真的跳下去,连忙站定,急切的说:“听话,来我这儿。”
见樊音摇头,钟宇羿哀求的说:“别这样,音音,我已经知道你中的毒了,是我不好,不该怀疑你的,你来我这儿,我会为你治疗的。快过来,音音,我求求你,那儿很危险的。”
“我不要。”樊音瞪着他,忽然按住自己的胸口,咬住下唇,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死命摇头,哭叫着,“我不要,你走开、走开、走开……”
“音音,我知道你疼,乖乖的听我的话,到我这儿来,我会帮你的。”看见她痛苦的模样,钟宇羿心如刀割,无法克制的再踏前一步。
樊音满脸的泪痕,小脸雪白,下销魂已被她噬出血来了,她剧烈的颤抖着,喃喃地重复着,“我……听你的话?对,我听话……”她瞅着他,眼眸中亮起令他不解的异常光芒,“我听话……”
“对,听话,来我这儿。”他语气轻柔地哄着她,悄悄又前进一步,心想,只要再跨两步,他就能捉住她了。
“我听你的,去找妈妈和宝宝……”樊音应轻得像呓语般的口吻说着,漾起全然虚无的笑容,她毫不迟疑的纵身跳下悬崖。
“不——”钟宇羿凄厉的喊着,一个箭步,他同样跃下悬崖。
炫日早有防备,伸手去拉钟宇羿时,仍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急速下坠,跟着樊音落入洪涛巨浪中。
炫日一咬牙,深吸口气想跟着跃下,一旁黑狼的身影却比他更快的跳下。
耀月捉住炫日,她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但眼睛里闪着清醒的光芒,她怒喝着,“别跳,救两个总比救三个好吧!快去找人来帮忙。”
炫日迅速离去,耀月站在崖边,沉甸甸的自责压在她的心头。
她若是小心一点、谨慎一点,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如果少爷和少夫人有何不测,她只能以死谢罪了。
好冷、好痛……妈妈……救我……
樊音昏沉沉的微微申吟着,她全身上下都好沉好重、椎心刺骨的疼痛侵袭着她,她好冷,这里好暗、好暗、好孤单……
她不要一个人呀!樊音无意识的流泪,喉咙嘶哑着却无法哭出声。
一只暖烘烘的小手贴上她的脸颊,为樊音拭着泪水,樊音勉强扇动着睫毛,试图看清楚眼前的人,却只是模糊一片。
小手的主人离开她的脸,樊音在心里呐喊着,别走,别放我一个人,别离开……
梁晓羽咚咚地出船舱跑上甲板,拉住正用望远镜在眺望远方飞鸟的祁虹的衣角,轻轻扯动着。
“什么事?”祁虹放下望远镜,蹲来平视着梁晓羽,用和缓但坚定的语气说:“晓羽,用说的。”
梁晓羽嗫嚅了老半天,才低垂头儿,支吾道:“姐姐……醒了。”
“好乖,我马上下去。”祁虹奖赏的模模她的头。
受到了赞美,梁晓羽不好意思的微笑了笑,转身又跑下船舱。
祁虹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脸上出现欣慰的笑,晓羽在自闭症在她多年的不断开导下,总算有进步了。
虽然说话时仍是不敢正视人,但起码她现在愿意开口,也比较常笑了,不再像以前和小刺猬般了。
祁虹将望远镜交到一旁的严力手上,吩咐着,“我去看看她。”说完她转身下船舱。
她辞去警界工作,避到地中海来度假,没想到却在海上救起了一个女孩。
在这里居然会有溺水的东方女孩,未免让人心生疑惑,祁虹一边想一边走进船舱。
樊音已经清醒了,眼中充满惊惶的注视面前陌生的人。
“你醒了,听得懂国语吗?”看出她的害怕,祁虹放软语气,和颜悦色的问着。
“我……”樊音想开口,却只能发出粗嘎的单音,她的喉咙仿佛有把火在烧。一再尝试却失败后,挫折感使她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别说话了,先再多休息一会儿吧!”祁虹安抚的模模樊音的额,温度倒还正常。
这女孩的身体经过对天的休养,再加上给她服用了“鬼魅神医”于以洁的特制灵药,应该已经没啥大碍,现在只是看看她心理的状况,及她为什么会在海上漂流。
樊音听着温和的嗓音,意识又渐渐沉淀,她阖上眼,任自己放松进入梦乡,进入无忧的梦境中。
再醒过来时,她已然清醒许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祁虹。
“原来是这样。”祁虹沉吟着,问道:“那你现在有何打算?要回钟情岛上去吗?”
“不,”樊音的声音十分平静,幽幽的说:“我不会再回去了,对他们而言,我已经死了,我可以和你们回台湾去吗?”
“你确定?”祁虹望着她那心如止水的眼眸,点点头说:“我懂了,那好,你和我们回台湾去吧!”
第七章
七年后
钟情岛上
樊音自深沉的昏迷中苏醒,仍是阖着眼睛,但她的脑筋已经在快速运转着。确定房内并没有另外的人声,她张开眼,环视着印入眼帘中,她非常熟悉的房间。
她躲了七年,怎么还是躲不过,仍是回到钟情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