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傍我……”
“过来了!快!”
众人争先恐后的要去抢绣球,结果一个人刚模到,另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将球拨开,跟着又有人要抢,却又马上被别人碰掉。
折腾了好一会儿,绣球始终在众人手中轮替,没一个人能真正拿到绣球。
牟易男看着这副情景,心里觉得有趣,抬头望向楼上的巩小姐,只见她原本微笑的脸庞多了一分着急。牟易男不免有些同情她必须将终身交托给那颗绣球;万一运气不好,让不三不四的人拿到,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正想着,耳边却听到一阵欢呼和叹息,一道声音嚷着:“有人抢到了!”
她看到巩家小姐眉宇间的着急瞬间转?娇羞,脸上带着喜不自胜的微笑,看来抢到绣球的人是个不错的对象。
牟易男好奇心起,努力排开人群,往欢呼声的来源走去,然后,她愣住了。
从人群的缝隙中望过去,她见到一个男人手中拿着绣球,?
头凝望楼上的佳人,似是心醉神迷……他竟然是时殁生!
牟易男完全没有料到时殁生会去抢绣球,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想到要叫他。
她往前又走了几步,奈何人太多了,她挤不过去,只好隔着人群唤他,他却恍若未闻,完全没有反应,注意力全集中在楼上佳人的身上……望着他那副模样,牟易男一阵烦躁,心头没来由的感到沉闷,好象有什么不快压在心上一般。
不该是这样的!时殁生找到了意中人,她应该?他感到庆幸才是,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觉得他们互相凝视的情景有些碍眼。
大概是因为那家伙重色轻友,竟然只顾着和美人含情脉脉,全然不理会她这个朋友的缘故吧。她试图?自己的不快找到解释。
“时殁生!”她又喊了一声,可是他依然没有响应。
“该死的家伙!”她忿忿地低咒一声,越看越觉得心头不舒服。
一气之下,她用力排开人群往回走。
死时殁生!臭时殁生!见色忘友!没义气的家伙!等你回客栈再跟你算帐!
她在心中咒?着,慢慢地离开了人群。
***
申时、酉时、戌时过去了,眼看着亥时也过了三刻,可是那个该死的时殁生却还没回客栈。
说不定他此刻正在享受美人恩,压根儿把她给忘了!牟易男恼怒地捶了下桌子,越想越不是滋味。
“可恶!就算不回来,好歹也得说一声呀,真是太过分了!”她起身在桌边踱步,“就算他接到绣球后直接成亲,也应该要派人通知我才对呀!他居然就这样……可恶!”想到时殁生就这样不理她,除了生气之外,心中还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令她烦躁不已。
店小二收拾好桌椅,见牟易男依然在等时殁生回来,忍不住劝道:“牟公子,小店真的必须打烊了,您还是回房吧。时公子如果不回来,您等也没有用。”
她哼了一声,转身便要往里面走,却听到开门声──因为找不到牟易男,时殁生神色凝重地踏进客栈,未料却发现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他高兴地冲到她面前,“小男!”
“哼!”她瞪了他一眼,甩头就往里面走。
时殁生被瞪得莫名其妙,赶紧跟了进去。
***
“小男,你到底怎为了,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一进房间,时殁生立刻追问。
牟易男眉一挑,双手环胸,语气酸味十足。“巩家小姐如何呀?是不是很美呢?能把你迷到忘记还有朋友在等你,肯定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你这个巩家姑爷做得可舒服?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呀!”最后一句说得是咬牙切齿。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全都听不懂?”时殁生心里堆满了疑问。
“哼!你还装蒜,我亲眼见你接到绣球,还和那个巩小姐含情脉脉地相望。”
他一听完,立刻大呼冤枉,“我压根儿就没去参加什么?绣球招亲,更不可能抢到绣球,做什么姑爷呀!”
“若是如此,你跑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回客栈?”对他的说辞,她半信半疑。
“我是去找你。因为我们走散了,我担心你不认得回客栈的路,所以大街小巷到处去找你,一直到刚刚才回来。”时殁生怕她不信,还做出发誓的手势。
“真的?”看他说得那么诚恳,牟易男又多信了几分。
“当然是真的。”他赶紧点头。
仔细回想起来,那人好象真的不是时殁生,太斯文了些……当时隔着人群,她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见到了一部分的脸孔,就认定是时殁生;如果那人不是他,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人对她的叫唤全无反应了。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确定那人真的不是时殁生,牟易男心中不免歉然,可是原先那种闷闷的感觉也全消失了,甚至还有几分欢喜。
“没关系,不过……小男,就算我真的做了巩家的姑爷,你也应该?我高兴才对,怎么你反而生气了?莫非……”他凑近她的脸庞,笑得有些邪门。
“莫非什么?”她稍稍退了一步。
他跟着前进一步,“莫非你在吃醋?”
“你胡说什么!”她微微红了脸,急急否认。
“我哪里胡说了?如果你不是在吃醋,为什么要生气?”他的眼光直盯着她的明眸,表面看来轻松,心里却充满期待和紧张,渴望能听见肯定的回答。
“我只是……”她站直身子,昂起头,“我只是气你重色轻友罢了!”
“是吗?”他仍保持着笑容,心中却不免有些失望。
“当然!”牟易男忽略心中微弱的反驳,硬声道:“我们都是男人,我怎么会?你吃醋,真是笑话!”
时殁生悄悄地轻叹一声,立刻又换上轻松的笑容,“小男呀,你真的认为自己是男人吗?”
“什么认为不认为,我本来就是男人。”虽然她心底很清楚,却逞强不愿面对。
时机尚未成熟,时殁生不急着要她认清自己,所以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我想你一定累了,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到街上逛逛。”
牟易男点点头,走向床边后突然回头,“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要睡哪儿?”
“打地铺喽。”他不怎么在意地耸耸肩。
原以为时殁生会借用她的话,说什么“我们两个都是男人,睡一张床也没关系”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却很干脆的说要打地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怎么……”
“怎么不睡床是吗?”他故作无奈地叹口气,“没法子,我怕睡那张床会让我的心上人生气睡不着。”他语带暗示,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是吗?”她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随口问:“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喜欢她。”他暗暗叹了口气。
“喔。”她淡淡地应了一声,揭了棉被上床,“我要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望着她无动于衷的背影,时殁生勉励自己要再接再厉,绝不能轻易放弃。
重振精神后,他吹熄烛火,找了个地方躺下。
其实牟易男并非全无所觉,只是她不敢去想他话中的意思,怕自己的决心会动摇。
从父亲埋怨自己没有儿子的那一天起,她就决定要完成父亲的心愿;父亲想要儿子,那么她就给他一个儿子!
在房里关了两天后,她丢弃了所有的女装,割短了头发,以男子的身份走出房间,从此御剑门只剩少门主,再也没有大小姐。
偶尔,看着表姊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的心里也会有一丝羡慕,可是只要想起父亲那句“如果你是儿子就好了”和他的叹息,她立刻就打消了那些念头;多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